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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男友说他拯救世界回来了》作者：深井冰的冰
　　文案：
　　孟轻的前男友是个高冷的bking，人酷话少，有一天，他说他要去拯救世界。
　　这一去，再也没有和孟轻联系过。
　　于是孟轻明白，她这是被分手了。
　　两年后
　　孟轻去相亲，没想到，相亲对象居然是前男友的表弟，而前男友也一同出席。
　　狭路相逢
　　孟轻冷眼看前男友，却突然看到他头顶冒出一行字：【如果我说，我刚刚拯救世界回来，她会相信吗？】
　　孟轻：“？”
　　相亲对象开始自我介绍：“我叫李越，今年二十五岁，开了一家甜品店。”
　　孟轻看见前男友头顶的字幕更换成：【他二百五十岁，是个饕餮，每天就知道吃吃吃。】
　　这时，餐厅服务员端过来一碟点心。
　　前男友头顶：【那个面团看起来好好吃，但是在轻轻面前吃会掉b格，我要躲起来偷偷吃。】
　　孟轻：“……”
　　相亲对象：“我会做饭，如果以后我们在一起，你不用做饭。”
　　前男友继续端着一张高冷的脸，头顶却不停冒字：【呵！雕虫小技！会为她做饭有什么了不起？本王还会为她生孩子呢，你会吗？】
　　孟轻：“……？？”
　　▼人设：“读心术”女主 vs 中二bking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现代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孟轻；陆之舟 ┃ 配角： ┃ 其它：治愈系
　　一句话简介：我该不该相信他
　　立意：爱是陪伴


第1章 
　　孟轻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在相亲的时候遇到前男友。
　　狭路相逢，餐厅的杂音全都浮在半空中。
　　前男友那张脸愈发清晰。
　　孟轻抱手，恨不得把他盯个对穿。
　　陆之舟一身黑衣，面容冷峻，定定坐在她对面，坦然自若地翻开菜单。
　　两年没见，他好像没什么变化，依旧皮肤冷白，鼻梁高挺，脸部轮廓分明……
　　是个不折不扣的撕漫男。
　　虽然这款颜直击孟轻的心脏，她也坚决不会再为他动摇一分。
　　要知道，陆之舟是个货真价实的渣男，渣到连分手理由都懒得给。
　　孟轻到现在都记得，两年前的一天，陆之舟说他要去拯救世界，从此以后，就在她的世界消失不见。
　　后来孟轻才明白，这是被分手了。
　　“这是我表哥，陆之舟。”
　　相亲对象见孟轻一直盯着陆之舟，咳嗽了两声，向孟轻解释道：“我和表哥刚刚在餐厅门口遇到，他也来吃饭，我就自作主张邀他一起过来。孟小姐，没有打扰到你吧？”
　　以前和陆之舟在一起的时候，没听他说过有个表弟。
　　孟轻管了陆之舟一眼，他始终垂着眼皮看菜单，一副“与我一同吃饭是你们的荣幸”的高贵冷淡模样。
　　孟轻翻了个白眼，冷声道：“没关系。”
　　反正她以后也不要再与陆之舟有任何关系。
　　现在回想，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陆之舟从来没有向她介绍过他的家人，也不谈论他的工作内容，总是神秘莫测的样子。
　　直到如今，孟轻对他的职业和家庭情况还是一无所知。
　　种种迹象表明，陆之舟这是不想和她发生过多的牵扯，所以才对她处处保留。
　　当初是她鬼迷心窍，觉得陆之舟高冷话少的样子又酷又帅，为了追到他，她豁开了脸面，借着玩塔罗牌的小游戏，占卜他的命定恋人。
　　占卜的时候，孟轻耍了小把戏，使结果次次都指向自己。
　　她红着脸，仰头问陆之舟怎么办。
　　陆之舟没有戳穿她蹩脚的作弊手法，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说：“好哦。”
　　那天他穿着黑衣黑裤，戴着黑色的口罩，孟轻看不见他的表情，笑着追问“好哦”是什么意思。他低下头没回答，白净的耳朵却漫上了一层红……
　　“孟小姐，你看看有没有特别喜欢的菜？”
　　询问声打断了孟轻的回忆。
　　原来是相亲对象点好了菜，问她要不要再点几道。
　　孟轻摇头。
　　相亲对象没有强求，他把菜单提交给服务员，然后客气礼貌地给孟轻倒了杯柠檬水。
　　“谢谢。”
　　孟轻捏住手腕，吐出一口气，让陆之舟见鬼去吧。
　　当着前男友的面，和他表弟NTR什么的，嘿嘿。
　　孟轻眯着眼，脑子里不合时宜地闪过2个G的背德文学。
　　突然。
　　“轰隆隆。”
　　窗外炸雷滚滚。
　　明明是大晴天，却平地炸起了雷，一声接着一声响。
　　正在餐厅用饭的人被这一异象吸引，纷纷抬头往窗外探看。
　　孟轻也抬起头，嘴巴张得能塞进一整颗鸡蛋。
　　她看见——
　　陆之舟头顶浮现出一行金光闪闪的大字：【如果我说，我刚刚拯救世界回来，她会相信吗？】
　　孟轻眨了眨眼睛，这行字犹如弹幕，依旧存在。
　　这这这……陆之舟被雷劈出了特效？！
　　孟轻视线下移，去寻陆之舟被雷劈过的脸。
　　只见他脸色正常，端着一副傲视苍生的王者姿态，挑眼瞥了下窗外，似乎在说：“这几道雷，能奈我何。”
　　说实话，孟轻被他尬到了。
　　但是，好怪喔，再看一眼。
　　陆之舟头顶的弹幕仍然在！！
　　炸雷停止，看热闹的食客们谈论着天气，陆续转过头来。
　　神奇的是，没有一个人发现陆之舟头顶的大字，就连他身旁的表弟也没发现。
　　按理说，这行金光闪闪的大字，只要眼不瞎，就能看得到。
　　难道就她一个人能看见？
　　孟轻心底惊呼出一连串的感叹号。
　　天啊地啊，渣男陆之舟！被！雷！劈出了！弹幕！
　　这么玄幻的事情，还是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科学唯物主义社会吗？
　　孟轻深呼吸，决定先冷静一下。
　　“我叫李越。”
　　相亲对象开始自我介绍：“今年二十五岁，开了一家甜品店。”
　　陆之舟头顶的弹幕更换成：【他二百五十岁，是个饕餮，每天就知道吃吃吃。】
　　虽然李越长得胖乎乎，但是——
　　这时，服务员端过来一碟点心。
　　陆之舟头顶的弹幕更换了新的内容：【那个面团看起来好好吃，但是在轻轻面前吃会掉b格，我要躲起来偷偷吃。】
　　陆之舟面无表情，视线落在面前的点心碟上，似是感应到孟轻的目光，他立即收回视线，眼神扫过她时，已经恢复傲睨群雄的神态。
　　孟轻:“……”
　　陆之舟外表那么高冷，内里却是这样的吗？
　　孟轻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下意识地转着手腕上的手环玩。
　　银色的手环，接口衔了一颗细小的钻。
　　孟轻非常喜欢这个手环，天天戴着不离身，有事无事就会摩挲那么几下。
　　说来也很是奇妙，每次触碰到那颗小细钻，无论她处在什么境况中，心情都会柔顺平静下来，软似河底的水草。
　　但是这次却没有灵验。
　　因为孟轻发现，她越是转动手环，陆之舟头顶的弹幕就越亮，而且弹幕会随着李越说话不停变幻内容。
　　【区区甜品店，也敢跟本王叫嚣。】
　　【可笑之极。】
　　【纵使被天雷劈焦，本王也不会同意这本亲事。】
　　最后，李越对孟轻说：“我会做饭，如果以后我们在一起，你不用做饭。”
　　陆之舟继续端着一张人类勿近的脸，头顶雷字：【雕虫小技！会为她做饭有什么了不起？本王还会为她生孩子呢，你会吗？】
　　孟轻:“……？？”
　　生孩子是什么技能？拯救世界的奖励……吗？
　　如果这都是真的，真不知道该羡慕他，还是同情他。
　　饭菜陆续摆齐。
　　李越偷偷瞥了眼陆之舟，然后挠挠头，快速对孟轻说道：“你的情况，张阿姨已经跟我说过了，我是满意的。”
　　说完，他不知道是羞涩，还是饿极了，抱住碗只顾埋头干饭，不再说话。
　　陆之舟头顶：【你满意？呵！饕餮之辈，轻轻肯定看不上你。】
　　“……”孟轻松开手环，提起筷子默默扒饭。
　　吃饭的时候，三个人都很安静，陆之舟头顶也不再冒字。
　　饭后，走出餐厅，太阳正烈。
　　李越主动提出送孟轻回家。
　　孟轻本来想婉拒，但是余光瞥见陆之舟挺拔的身姿，她就莫名来气，于是说道：“好啊，麻烦你了。”
　　话音还未落地，眼前突然一黑，她身体像根羽毛，整个人漂浮了起来。
　　孟轻惊叫着睁开眼，入目是一轮皎洁的圆月，月亮之下，立着一身黑衣的陆之舟，满天星斗在他身后铺开，望不到头。
　　孟轻讶异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条陌生的小巷中，小巷静谧，只有她和陆之舟两个人。
　　“天怎么突然黑了？刚刚还在餐厅门口，怎么一下就到了这里？这是哪里？李越呢？”孟轻蹙着眉，怒视着陆之舟，一连串地问。
　　陆之舟双手抱臂，意味不明地看了她片刻，没有回答她以上的任何问题，而是平静地说道：“是的，我拯救世界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不见，我回来啦(=^^=)
　　复健中，文不长，写不到10w算我输xd
　　暂定每晚7点更新


第2章 
　　圆月，夜晚，帅哥，中二发言。
　　这四个词连在一起，能让孟轻瞬间脑补出无数个热血漫。
　　但是面前这个人是陆之舟！
　　孟轻一昂头，没好气地说：“所以呢？”
　　陆之舟黑眸沉沉，不容置喙道：“我说拯救世界是真的，不是要和你分手。”
　　莫非，他是在兴师问罪？
　　毕竟，他在朋友圈里的名声实在不好听，因为他们的共同好友都知道，陆之舟是个始乱终弃的渣男。
　　那那那……那也跟她孟轻没关系，就算他真的去拯救世界，谁让他不讲明白？丢下一句去拯救世界就消失，任谁都不会相信的好吧。
　　孟轻毫不心虚，大声回他：“然后呢？”
　　陆之舟抿着唇，板着张冰块脸，一副哑巴模样。
　　不用他说话，孟轻已经知道了他的想法。
　　因为他头顶的弹幕金光闪闪，不停更换着内容。
　　【然后？然后当然是继续在一起。】
　　【轻轻到现在都没叫过我的名字，她是不是把我忘了？】
　　【难道，她真的看上了那个饕餮？】
　　【岂有此理！】
　　【本王必把饕餮抽筋扒皮。】
　　陆之舟侧身。
　　孟轻以为他是要去找李越的麻烦，连忙叫了声“陆之舟”，伸手就要去阻拦他。
　　听到孟轻喊他的名字，陆之舟转过身，似乎是预判到孟轻要拖他的胳膊，他不察地弯了弯唇角，
　　主动松开胳膊，往孟轻的方向递了递。
　　孟轻的手快，在他递过来前一瞬，抓住了他……的胸膛。
　　！！！
　　两个人俱是一僵。
　　初秋的夜微微凉，陆之舟上衣穿的是件黑色的衬衫，呼吸和心跳声搅在一起，隔着一层布料，穿透孟轻的指间。
　　身高差距，孟轻的脸正对他起伏的胸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结。
　　忽然一股柔风起，裹着别处的桂花香，吹得墙头不知名的花朵掉落了几片花瓣。
　　孟轻呆滞状，喃喃道：“好香啊。”
　　陆之舟：“……”心脏狠狠跳了下。
　　孟轻的掌心似是被心跳撞到，她慌忙甩开手，磕巴地解释：“我我我不是说你香，你一点也不香！我是在说桂桂花香，我也不是故意抓你的……谁谁让你刚刚抱着胳膊，又不打声商量就把胳膊放下来。”
　　不解释还好，越解释越显得她好像很心虚。
　　孟轻索性不说话，她闭上嘴巴，垂着脑袋闷头朝前走，脸颊后知后觉地烫烧起来。
　　鬼使神差，刚刚的姿势，让她联想到他们的第一次，是她主动，手撑住陆之舟的胸膛把他推倒……
　　小巷没有灯光，两旁围墙爬满了植物的藤蔓，偶有几朵紫色粉色的花，没有规律地开着，在月光的沐浴下，有些影影绰绰。
　　孟轻穿行其中，疾步走了一段路。
　　冷静下来后，她的视觉和听觉逐渐清晰起来。
　　孟轻始终垂着脑袋，能清楚地看到地上的两道身影，一道是她的，另外一道……不像是人影，因为它的脑袋很畸形，不是正常人类该有的脑袋。
　　如果她看到的弹幕内容全是真的，李越真的是饕餮，那么陆之舟把她拉进来的这个时空，存在什么怪物都有可能！
　　身后响起的脚步声，围墙上摇曳的黑影，以及一直跟着她的畸形脑袋……
　　什么都来不及思考，孟轻僵住不敢动，脱口叫：“陆之舟！”
　　陆之舟从她身后走出来，挥手拂走围墙上来回摇摆的一枝藤蔓，在她面前站定，声音柔和：“我在。”
　　这一场景，如同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孟轻害怕蟑螂，每次遇到蟑螂，她都会僵在原地，大声叫喊陆之舟的名字。陆之舟听到后就会走过来，把蟑螂消灭掉，然后抱住她轻声哄。
　　而现在，她还是会在危急时刻呼唤陆之舟，陆之舟解除危机，也会来安抚她，但是却没有了拥抱。
　　孟轻心情微妙地抬起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行金光闪闪的大字：【我身上都是餐厅的烤鱼味，
　　一点也不香，如果现在抱她，会被讨厌。】
　　孟轻:“……”
　　想起餐厅的烤鱼，她咽了咽口水。
　　闪着金光的弹幕，像是月亮洒落下来的金粉，温柔又……浪漫。
　　弹幕之下，是陆之舟清俊的眉目。
　　他脑袋顶着一行金光闪闪的弹幕，有点沙雕中二，但是四目相接，孟轻的心跳却莫名漏了一拍。可恶，差点被他蛊惑到。
　　孟轻不自然地瞥开眼，目光落在地上，随即她瞪大了眼，抬头望了望，复又低下头。
　　尼玛，地上那个畸形的脑袋！
　　原来是陆之舟头顶弹幕折射出来的影子！
　　压根不是什么可怖的怪物。
　　陆之舟跟着孟轻一起观察地面的影子，不解地问：“怎么了？”
　　“你——”看不到吗？
　　孟轻把话咽了回去，看陆之舟这个样子，他定然是看不到。
　　孟轻会玩塔罗牌，但她几乎不给自己占卜，今天出门前，心血来潮给自己占了一卦，牌面显示，她今天会有奇遇。
　　没想到奇遇竟然是这个！
　　她不仅和两年未见的前男友重逢，还能看到前男友头顶的弹幕。
　　作为一个占星少女，孟轻很快接受了这一离奇的读心术超能力。
　　“没什么，不重要。”孟轻心情超级好，她一挥手，问陆之舟，“这是你撕裂出来的异世时空吗？”
　　陆之舟不明所以。
　　孟轻环视四周，补充道：“我们明明前一刻还在餐厅门口，下一刻就来到这里，而且天也突然变黑了。”
　　陆之舟看着她，“嗯” 了声。
　　孟轻开心得差点蹦起来，她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但是对上陆之舟的冰块脸，她又没有了分享欲。
　　走出巷口，拐了个弯，有个喇叭花样式的路灯，旁边的指示牌上写着【古河街】三个字。
　　“这里好熟悉。”
　　孟轻歪着脑袋四处打量，顺着路标往前走，越走越熟悉，直到来到32号楼前，她一拍脑门，恍然:“古河街32号！”
　　这里承载了太多回忆，大多都是甜蜜的。
　　她和陆之舟就是在这里认识到相爱再到……分手。
　　孟轻大学读的是服装设计专业，经同学介绍，去了剧组实习，认识了同为江北市的女演员乔子爱，后来因一些事，她们成为了好朋友。
　　剧组杀青后，乔子爱和孟轻结伴回江北市。
　　乔子爱的行李多，她老公在外地拍戏，不能接机，于是孟轻坚持送她回家，乔子爱报给司机的地址是古河街32号。
　　地图上显示古河街在老城区，而孟轻家在高新区，隔了大半个市，孟轻虽然是土生土长的江北市原以为古河街32号是个院子或者老式别墅，等到了地方，孟轻看到的却是一幢破旧的居民楼，共四层，不带院子。
　　当得知乔子爱只是租住在三楼的一个一居室后，孟轻非常惊诧。
　　乔子爱虽然是个十八线小演员，但片酬也足够她租住在高档小区，而且，她老公是个小有名气的演员，不至于如此穷困。
　　乔子爱神秘兮兮地解释：“这里有我想看的东西，别的地方都看不到。”
　　放下行李，乔子爱邀请孟轻去楼顶看风景。
　　楼顶种了好多菜，天台上搭了个凉棚，上面爬满了葡萄藤。
　　一个身穿白色短袖的人，正蹲在地上捣鼓葡萄树。
　　他听到动静，站起来转过身。
　　身为一个资深二次元颜控，孟轻在内心直呼一声“卧槽撕漫男”。
　　心脏咚咚咚，她紧张到不停咽唾液。
　　这是第一次，孟轻见到陆之舟。
　　陆之舟瞥了眼孟轻，开口：“没有空房，不出租。”
　　孟轻:“？”
　　旁边的乔子爱小声跟她解释：“他是楼长，出租收租都归他管。”
　　孟轻闻言，连忙对着陆之舟摆手：“你误会了，我不是来租房的。”
　　陆之舟双手抱臂，微眯着眼，盯着她的脸看了会儿，笃定的语气：“你会租的。”
　　丢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他扬长而去。
　　“我是不是听错了？”孟轻问乔子爱，“他说我会来这里租房？什么意思？”
　　“他——”乔子爱欲言又止，“你多来几次就知道了。”
　　接下来的一周，孟轻来找乔子爱八回。
　　共见到陆之舟两次，但都没搭上话。
　　每次，他都是穿着黑衣黑裤，戴着黑色口罩，神出鬼没，高深莫测，孟轻十分好奇，问乔子爱：“楼长是做什么的？也是演员吗？”
　　“我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但是知道他不是演员。”乔子爱看出她对陆之舟有好感，怂恿她，
　　“你自己去问他。”
　　下次再见到陆之舟，孟轻跳到他面前，叉腰挑衅：“你不是楼长吗？为什么见到外来人员从来不
　　管不问？一点也不负责。”
　　陆之舟静默片刻，垂下眼眸，说：“你不是外来人员，你是未来租户。”
　　孟轻预演了上百遍他们的对话，从没有设想过这个回答。
　　她一时卡壳，说不出话来。
　　陆之舟错开身，踩着台阶去了楼顶。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孟轻捂住脸跑回乔子爱房间，吞吞吐吐地说：“我觉得，楼长可能
　　在……撩我。”
　　乔子爱咔嚓咔嚓，啃着甜瓜看她：“你不是说，毕业后想开个服装订制工作室吗？”
　　孟轻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乔子爱接着说：“你把工作室开在这里好啦。”
　　孟轻的声音拔高：“这里？这幢楼？”
　　乔子爱吃着瓜猛点头：“嗯嗯嗯，我会时刻关注房源动态，一有空房，我就帮你抢。或者你现在去找楼长预约，如果有租户退房，让他提前留给你。”
　　“不要。我才不要去找他。”
　　孟轻虽然嘴上一口回绝，但是她坐在床尾，晃动着两条小腿，心思跟着飘摇起来。
　　她下个月就要毕业离校，结束了剧组的实习后，工作一直没有着落。孟轻爱好二次元，混过一段时间的漫展，曾经为一些coser做过服装道具，反馈都挺好，她手里也握有一些资源，有一定的客源。
　　但是，古河街位于普通的居民区，她的工作室定位与周围的整体氛围格格不入，很难发展线下客户。
　　“如果你在这里开工作室，我和我老公用微博大号给你免费宣传打广告。”乔子爱又说，“当
　　然，你不开在这里，我们也照样给你打广告。”
　　“谢谢，但我还不知道要不要开工作室。”
　　后来，孟轻还是决定先开个工作室试试，选址的时候，古河街32号这幢楼的一楼有个租户正好要退房。
　　乔子爱把这一消息告诉了孟轻，孟轻本来还在犹豫，但是在看到陆之舟的时候，她下定了决心。
　　租定了。
　　陆之舟什么也没过问，只淡淡“哦”了声。
　　待孟轻为工作室装修的时候，陆之舟从门前路过，说道：“原来你是小裁缝。”
　　小——裁——缝。
　　孟轻：“……”被这三个字劈成了三半。
　　虽然她是做衣服的，但是这个称呼她一点也不想要，尤其是从陆之舟嘴巴里说出来。
　　他好可恶呜呜。
　　不过这个小插曲却启发了孟轻——想要融入居民区，就要加入他们。
　　于是，孟轻干脆利落地挂了个接地气的招牌：【32号裁缝铺】。
　　效果很好，因为开业后，整条街的人们有缝补衣服的需求，都会来孟轻的裁缝铺。
　　后来，孟轻几乎每天都能见到陆之舟。
　　再后来，她成功把陆之舟追到了手。
　　不过甜甜蜜蜜的日子只维持了一年多，陆之舟丢下一句他要去拯救世界，就消失不见了。
　　意识到这是分手潜台词后，孟轻关了裁缝铺，离开了古河街32号，搬回到家里跟爸妈一起住，再没来过这个伤心之地。
　　今天陆之舟突然出现，而且头顶着亮闪闪的弹幕说他拯救世界回来了。
　　回忆到这里，孟轻来到32号楼大门前，五味杂陈。
　　收拾好心情，孟轻问出了心底的疑惑：“你把32号楼复制到了异世界？”
　　“不是。”陆之舟道，“这里是现实世界，真实存在的古河街32号。”
　　孟轻“哦”了声，反正陆之舟都能平地撕裂出一个异时空出来，再把异时空连接到古河街，必定也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但是——
　　“但是这里怎么也是晚上？从餐厅出来的时候，还不到下午三点，而且我们在异时空待的时间不长。”
　　孟轻自问自答：“难道，异时空的时间流逝和现实世界不一样？”
　　陆之舟凝眸，微微颔首。
　　“怪不得我又饿了。”孟轻摸着小肚子嘀咕了声。
　　陆之舟掏出一把钥匙，很自然地说：“我上楼给你做饭。”
　　话音未落，他头顶冒出一行金光闪闪的弹幕：【本王要把整幢楼拉闸断电，和轻轻共进烛光晚餐。】
　　孟轻:“……”


第3章 
　　孟轻最终没有跟着陆之舟上楼。
　　太诡异了。
　　而且，陆之舟的渣男形象在她心里停留了两年，一时半会淌除不了，才不要和他烛什么晚餐。“我想回家。”孟轻道，“我是说，我爸妈家。”
　　陆之舟把钥匙收回掌心，默了下，说：“好，我送你回去。”
　　孟轻以为，陆之舟会炫酷地撕裂出一个连接到她家的一个异时空，把她瞬移到家。
　　结果，他在街上扫了辆共享电单车。
　　孟轻:“………”
　　你这个拯救世界的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开门要用钥匙断电要拉闸，这些小地方不屑施展魔法也就不吐槽了，特么你见过哪个王送女朋友回家骑电单车的，而且，还是骑共享电单车。
　　孟轻黑线脸. jpg
　　陆之舟推着电单车，一脸淡定地回头看她。
　　孟轻恍惚地提起裙子，跨坐在后车座。
　　陆之舟提醒她：“注意裙摆不要绞进车轮里。”
　　孟轻:“……”
　　陆之舟以为她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
　　孟轻噘嘴，气哼哼：“知道了。”
　　陆之舟亲眼看着她把裙摆掖好，这才开动了电单车。
　　孟轻抱手，身体后仰，努力和陆之舟隔出一段距离。
　　奈何共享电单车的空间太小，无论她怎么与陆之舟保持距离，好几次，鼻尖都贴上了他的衬衫。夜风吹拂下，有股淡淡的青草香。
　　孟轻很喜欢这个味道，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买给陆之舟的洗衣球就是这个味。
　　他在异世界也是用这个牌子的洗衣球吗？
　　念头一闪而过，孟轻仰头去看陆之舟的头顶，没有期待中的金光弹幕。
　　这也从侧面说明，陆之舟此刻正在心无旁骛地骑电单车。
　　孟轻:“……”
　　越发好奇陆之舟拯救的是个怎样的世界，如果他说他拯救的是单车世界，孟轻此刻定会毫无疑问地相信。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交流。
　　斑斓的霓虹夜景被不停甩在身后，他们沉默不语，像是从一个世界逃入另外一个世界。
　　陆之舟把孟轻载到她家楼下，刹好车，他开口讲第一句话：“到了。”
　　孟轻下车，弯着腰整理裙摆。
　　陆之舟推着电单车，静静地看着她整理裙子。
　　孟轻抚平裙子褶皱，直起腰一抬头，撞进陆之舟深深的眼眸。
　　“你……”孟轻把脸扭向一旁，“回去吧。”
　　陆之舟:“嗯。”
　　孟轻没有立刻上楼，她在原地待了一会。
　　陆之舟：“还有事？”
　　孟轻:“……”死直男。
　　“没事！”孟轻一跺脚，转身跑进单元门。
　　-
　　回到家，李佩琴刚好从厨房出来。
　　孟轻叫了声妈妈。
　　李佩琴观察她的脸色，笑着试探道：“李越送你回来的？”
　　孟轻正在换鞋的动作一顿：“李越是谁？”
　　李佩琴看着她，叹了口气：“你今天不是去相亲了吗？”
　　“哦——”孟轻长长拖着调哦了声，回想起来，“我们中午吃过饭后就……分别了。”
　　李佩琴追着问今天的相亲情况：“你觉得李越这个人怎么样？你张阿姨说的没错吧？他是不是脾气很好，为人随和？”
　　张阿姨是爸妈多年的朋友，也是这次的相亲介绍人。
　　“还行吧。”孟轻换好鞋，犹豫了下，觉得没有瞒的必要，“妈妈，你不知道李越是陆之舟的表弟吗？”
　　李佩琴愣了下：“我当然不知道，如果知道，我肯定不会让你去。”
　　“我今天见到陆之舟了。”孟轻直言，“相亲的时候，他也在。”
　　“他什么意思？他居然还有脸跟你相亲……”
　　家里就孟轻一个女儿，从小宠到大。
　　当年孟轻大学毕业，想创业开工作室，李佩琴和丈夫双手双脚支持，在文化园给她选好了办公室，条件样样好，谁知道孟轻却跑去了老城区一个旮旯的小地方，非要把工作室开在那里。
　　李佩琴拗不过女儿，孟轻撒撒娇，也就随她去了。
　　后来孟轻把陆之舟领回家，李佩琴才琢磨过来，孟轻原来是奔着他去的。
　　起初，只看外表，李佩琴和丈夫对陆之舟是相当满意的，只不过后来……
　　李佩琴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甚至抹起了泪。
　　“妈妈，晚上哭眼袋会加重喔。”孟轻上前抱住李佩琴的胳膊，哄了她一会儿，然后为陆之舟说好话，“上次陆之舟不告而别，好像是他……有苦衷。”
　　和爸妈坦白和陆之舟重逢毫无问题，但是孟轻是不会告诉他们，陆之舟两年前的不告而别，是拯救世界去了。
　　这种中二发言，谁信谁是傻子。
　　“但是我不一样。”孟轻心里默想，“我能看到他头顶的弹幕。”
　　孟轻决定，守好这个秘密，谁也不告诉。
　　“他能有什么苦衷？轻轻，你不要被花言巧语迷惑了眼。”李佩琴苦口婆心劝女儿，“不要他说句不痛不痒的话，你就把什么都忘了。”
　　“我知道。”孟轻转移话题，“家里还有饭吗？我饿了。”
　　“有有有。”李佩琴忙道，“我和你爸爸也还没有吃晚饭，就差最后一道菜了，家里酱油用完了，你爸爸下楼买酱油去了。”
　　说话间，孟兴学拎着一瓶酱油回来，开门就说：“我刚刚在小区里看见陆之舟了。”
　　说完一抬头，看见孟轻，他打哈哈过去：“轻轻回来了？吃晚饭了没？”
　　孟轻上前接过酱油瓶，纳闷道：“陆之舟还在小区？他在干什么？”
　　这个“还”字，暴露了诸多涵义。
　　孟兴学和李佩琴面面相觑。
　　孟轻装作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反正她才不要说，陆之舟扫了辆共享电单车，载着她从老城区一路来到高新区。
　　孟兴学咳嗽了声，说道：“陆之舟推了辆电单车，见到我，他还主动和我打了声招呼，我问他干什么，他说共享电单车没电了……”
　　孟轻扶额。
　　非常合理，毕竟，老城区和高新区隔了大半个江北市，路程长远，十分耗电。
　　“轻轻，把酱油给我。你跟我去厨房洗洗手，把我煲好的汤端出来。”李佩琴催促道，“其他菜快凉了。”
　　孟轻听话地和李佩琴一起去了厨房。
　　孟兴学看着女儿的背影，想起陆之舟，重重叹了口气。
　　吃饭的时候，一家人很默契，没人主动提陆之舟这个名字。又因为李越是陆之舟的表弟，所以他们连相亲这回事也干脆避开了。
　　孟轻吃得快，迫不及待推碗站起来：“爸爸妈妈，我吃好了。”
　　“你着急慌忙要干什么？”
　　“做小裙子。”孟轻随便找了个理由，“有个裙子的订单还没完工，明天要发货。”
　　关闭了古河街的裁缝铺后，孟轻没有再开工作室，只是零散接些私单。
　　“记得把灯都打开，不要累坏了眼睛。”李佩琴关切道。
　　“知道啦。”
　　孟轻回自己房间关好门，踢掉拖鞋，飞奔扑到松软的公主床上，抱着章鱼抱枕滚了几圈，发出桀桀桀的笑声。
　　“我有读心术了。”
　　“陆之舟，你也有今天。”
　　“让你高冷话少，让你矜贵。”
　　今天的弹幕，把陆之舟出卖了个彻底。
　　孟轻爽歪歪。
　　“陆之舟在弹幕里一直自称本王，不知道他是个什么王。”
　　孟轻揪着章鱼抱枕的须须，自言自语地猜测：“魔王？龙王？山大王？”
　　山大王的格局不会大到去拯救世界，首先排除。
　　如果是魔王——
　　孟轻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头顶冒出两只尖尖犄角的小魔王形象。
　　魔王的犄角，孟轻揪章鱼抱枕须须的手一顿，眼睛瞬间发光发亮。
　　犄角须须触手什么的，嘿嘿嘿。
　　陆之舟的人类身体她看光光也摸光光过，确定没有犄角尾巴触手这类东西，但是如果他是魔王，总会有个真身。
　　“真身会是什么呢？”
　　孟轻的视线落在章鱼抱枕上，若有所思。
　　人外触手是孟轻的xp之一。
　　既然是xp，在她这里，触手一律和惊悚恶心等等让人不适的负面形容无关，触手的代名词是斯哈斯哈！
　　触手就是用来搞涩涩的！
　　孟轻把脸埋在章鱼抱枕上，脑子里浮现出一堆乱七八糟的剧情画面，其中最离谱的一个，居然是陆之舟在搞涩涩的时候，脸上装得淡漠，但是脑袋却顶着一行一行工口弹幕……
　　孟轻的脸颊连着脖颈，红成一片。
　　“叮咚。”
　　手机进来一条消息通知。
　　孟轻拿开章鱼抱枕，拍拍发烫的脸，使自己冷却下来，待拿起手机看到消息的时候，她又开始烧了起来。
　　一条好友申请，备注留：【我是陆之舟。】
　　没有备注，孟轻也知道他是陆之舟。
　　陆之舟的微信头像一直没有变。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孟轻手绘了一对Q版情头，一个自己用，另外一个强迫陆之舟用。陆之舟消失后，孟轻删除了他好友，单方面更换了自己的头像。
　　孟轻捧住红红的脸颊，盯着陆之舟的Q版情头放空了片刻。
　　虽然在刚见到陆之舟的时候，孟轻信誓旦旦地说，不会再和陆之舟有任何关系，但是……她有点想知道陆之舟的真身是什么。
　　如果他真的有触手，她要先玩够再说。
　　孟轻哼哧着，通过了陆之舟的好友申请。


第4章 
　　加回陆之舟的好友，孟轻趴在床上，盯着聊天窗口顶端的【正在输入】看。
　　【正在输入】了三分钟，陆之舟终于发过来了一条消息。
　　陆之舟：【明天裁缝铺开门营业吗？我过去接你。】
　　孟轻噼里啪啦按手机键：【接我？骑电单车接？】
　　陆之舟秒回：【好。】
　　孟轻:【……】
　　陆之舟：【怎么了？】
　　孟轻气呼呼地把手机扔到床头，陆之舟是对共享电单车有什么执念！
　　这个暂且不提，孟轻生陆之舟的气还因为，他怎么能对这两年只字不提，让她伤心难过这么久，连声对不起都没有。
　　恐怕没有人知道，孟轻以前有多么喜欢陆之舟。
　　她每天围着陆之舟转来转去，像个不知疲倦的向日葵，绕着陆之舟跑，围着陆之舟笑，满心满眼都是他。
　　孟轻花了很长时间，才勉强接受被陆之舟分手。
　　虽然她很酷地说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但是如果她真的放下，不会空窗两年。就连答应今天和李越相亲，也是因为不想看到爸妈总是背着她流泪。
　　可是，陆之舟今天回来了，而且还是以这种玄幻戏剧的方式归来。
　　“陆之舟，我要把你所有的触手都打成死结！如果你是章鱼怪，我就把你的触手刷酱料撒辣椒孜然放火上烤！”
　　孟轻咬牙切齿地放狠话：“如果你没有触手，我我折断你的xxx。”
　　她捡起手机，解锁屏幕。
　　聊天窗口躺着陆之舟的四条新消息。
　　【轻轻？】
　　【对不起。】
　　【你想知道什么，明天你来古河街，我全告诉你。】
　　【好不好？】
　　刚刚还在磨后槽牙的孟轻，在看到陆之舟发来的消息后，气顷刻淌了一大半，眼底跟着一热。“可恶，有读心术的是陆之舟吧。”
　　孟轻克制住情绪，没有回复他。
　　她戳开朋友圈，试图转移注意力让自己冷静一下。
　　刷到一张乔子爱发的剧组杀青图。
　　孟轻点了个赞。
　　下一刻，乔子爱私戳她：【在干嘛？】
　　孟轻：【正在释放我的贱气。】
　　乔子爱:【？】
　　孟轻：【我觉得我好贱喔。】陆之舟招招手，她就想摇尾巴。
　　乔子爱：【怎么讲？】
　　孟轻：【我今天见到那个谁了。】
　　乔子爱：【陆之舟？】
　　乔子爱：【真是他？】
　　乔子爱：【他拯救世界回来了？】
　　孟轻:【？？？你怎么知道！！！！】
　　乔子爱一个视频电话打过来，接通后第一句话就是：“孟轻，你忘了？当初还是你问的我，如果男朋友说去拯救世界再也没有回来，是什么意思。那天你喝了酒，抱着天台的葡萄树吐到半夜……”
　　在乔子爱的提醒下，孟轻想了起来。
　　那段时间，孟轻忙着为客户赶工lolita裙子，没有主动和陆之舟联系，等到她想起联系陆之舟的时候，才发现他消失了。
　　孟轻去问乔子爱，知不知道陆之舟去了哪里。
　　乔子爱摇头，反问她：“你好好想想，最后一次见陆之舟是什么时候，他有没有什么异常表现，或者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孟轻抽着鼻子，说：“陆之舟好像跟我说，他要去拯救世界。”
　　那天晚上，孟轻抱着酒瓶，和乔子爱在古河街32号天台喝到挂，趁着酒劲儿，她删除了陆之舟的微信好友……
　　“孟轻。”乔子爱在视频那头探头探脑，“你现在不会是在古河街吧？”
　　孟轻定了定心神，摇头：“我和爸妈在家。”
　　乔子爱：“今天陆之舟找你说了什么？”
　　“他……”孟轻坚决保守住能看到陆之舟弹幕的秘密，“他说，他拯救世界回来了。”
　　“靠！”乔子爱大呼小叫，“这样你都不揍他？不行不行，我明天带你去找他！”
　　“明天？我看你朋友圈的定位在c市。”
　　“杀青了，明天的机票回江北。”
　　“哪个航班？我去接机。”
　　“不用，夏飞说去接我。”
　　夏飞是乔子爱的老公，他也是一名演员，在很多热播剧里演男配，名气比乔子爱高出一大截。
　　“明天下午三点到机场，回古河街路过你家。我带了好多c市的腊肠，正好给叔叔阿姨一箱。”乔子爱不容拒绝道，“你跟我们一起回古河街，去揍陆之舟。”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孟轻知道，乔子爱在陆之舟面前一直都有点怂，但她为了给自己出气，可以做到捋袖子就上，孟轻很感动。
　　刚刚陆之舟在微信里说，孟轻想知道什么，他都可以告诉她。即便乔子爱明天不回来，孟轻也是要去找陆之舟的，她只是不想如陆之舟的意，现在有乔子爱出面，孟轻顺台阶就下：“好，我在家等你。”
　　两个人又聊了些别的，挂断了电话。
　　孟轻这才慢腾腾回复陆之舟：【再说吧。】
　　陆之舟很快回：【好哦，晚安。】
　　孟轻心情大好，在床上赖了会，拿着换洗衣物去了浴室。
　　一切收拾妥当，从浴室出来，孟轻看到爸妈卧室的房门虚掩，透出一点点光，里面隐约传出“陆之舟”的名字。
　　孟轻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听到孟兴学压着声音说：“陆之舟这孩子是真的不错。”
　　李佩琴也跟着道：“还长那么帅。”
　　他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是零星几个字拼凑出来，全都是夸赞陆之舟的溢美之词。
　　孟轻一脸懵。
　　晚饭前，还在义愤填膺怒斥陆之舟的妈妈，现在却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陆之舟赞不绝口。
　　太玄幻了。
　　孟轻百思不得其解。
　　结合陆之舟拯救世界的霸拽人设，孟轻灵光一闪，陆之舟这次回来，说不定身上自带魅术系统。
　　比如，推共享电单车被孟爸爸看到，触发魅感系统，魅惑值+10，孟爸爸就会发自肺腑地觉得陆之舟人很好。
　　一旦孟爸爸向别人吐露这一“心声”，陆之舟魅惑值再+10，听到的人也会跟着受到蛊惑。
　　所以，这才是陆之舟非要骑共享电单车的理由？
　　孟轻被自己的脑回路惊掉了，她发现，她居然把这奇怪的一切合情合理地串联缝合了起来！
　　“不愧是我，人民的小裁缝。”
　　孟轻晕晕乎乎进入睡眠，第二天早上被窗外的麻雀声叫醒，她缓缓睁开眼，望着被太阳托出一层梦幻光彩的窗纱，她呆了片刻，立马掀被而起，手忙脚乱地去找手机。
　　翻到昨晚和陆之舟的对话记录，孟轻长长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在做梦啊。”
　　陆之舟真的回来了。
　　孟轻上午在家给一条小裙子收了尾，用熨斗细细烫好挂起来，检查无误后，给客户快递发了货。
　　下午三点多，乔子爱和夏飞如约把孟轻从家里接走。
　　乔子爱安慰她：“孟轻，你不要害怕，陆之舟再牛逼，他能打得过我们三个人？夏飞的力气可是很大的，他一个人能搬动一张床。”
　　夏飞在前面开着车，憨厚地笑了笑。
　　孟轻心想，陆之舟这次是真的牛逼，三十个我们加在一起恐怕也打不过他，想了下这个画面，她赶紧摇摇头，把画面甩出脑袋。
　　“你摇什么头？真觉得我们打不过他？”
　　“……不。”孟轻含糊道，“我是觉得，他应该不会……动手吧。”
　　“晾他也不敢。”乔子爱挥着拳头瞎比划，“念在情分上，陆之舟肯定不会对你动手，但是他保不准不会对别人动手。”
　　孟轻：“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他动你们。”
　　乔子爱挥拳头的手一顿，扭头盯着孟轻看：“孟轻，你不对劲。”
　　“我有什么不对劲？”
　　“你懂的。”乔子爱猥琐地笑，“你的文字还爱他。”
　　“不、不要瞎说，我又不是受虐狂。”
　　孟轻扭头看向车窗外，任凭乔子爱再怎么打趣，她都雷打不动不予理会，心情却渐渐得意起来。
　　她对陆之舟现在是什么心思暂且不论，但是昨天金光闪闪的弹幕内容却出卖了陆之舟的心声。
　　孟轻突然想快点见到陆之舟，不为别的，就想验证一下她的读心术今天还又没有效。
　　路上没有堵车，顺利来到古河街32号。
　　站在这幢破旧的居民楼前，孟轻看到了一楼紧闭着的裁缝铺，但是挂在外面的招牌却一尘不染，一点也不像是关了两年的样子。
　　昨晚和陆之舟来到这里的时候，天黑，她没观察那么清楚。
　　“别看了，裁缝铺还是你的，这两年没有对外出租。”乔子爱推搡着孟轻往楼道里走，“陆之舟知道你今天过来吗？”
　　孟轻摇头：“我没告诉他。”
　　“杀他个措手不及。”乔子爱说，“你先去我们家待着，等天花板有动静了，我们再上去揍陆之舟。”
　　乔子爱和夏飞租住在301，他们头顶的401，是陆之舟的房间。
　　“我去楼顶看看。”走到三楼的时候，孟轻没有跟着他们拐弯，而是沿着台阶继续往上走。
　　路过四楼的时候，孟轻回头看了眼。
　　穿窗而过的阳光，像把闪着银光的宝剑，照亮整条走廊。
　　走廊尽头的401房门掩着，仿佛关着一个阴谋。
　　孟轻心底涌出一种不可名状的情绪，她提起裙子，蹬蹬蹬往楼上跑，像是在甩掉身后不存在的怪物。
　　很快看到通往楼顶的铁门。
　　铁门半掩，楼顶依稀传来说话的声音。
　　孟轻推开铁门走上去，一眼看到了天台葡萄架下的陆之舟。
　　陆之舟面前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看起来像是在和他讨论一件庄重的事情。
　　听到铁门的动静，陆之舟最先看过来，隔着葡萄藤的光影，辨不出他的神情。
　　陆之舟坐着没有动，他身旁的一男一女站了起来。
　　男人高大伟岸，不苟言笑，肃杀之气凛然，看起来比陆之舟年长好几岁。
　　女孩肤白大眼，留着一头长卷发，可可爱爱，她冲孟轻甜甜一笑，叫道：“师娘。”
　　孟轻：“？”懵在原地。
　　卷发女孩仰头看向身旁的男人，瞪了他一眼。
　　男人凶巴巴的眉眼立刻温顺起来，他面向孟轻，局促地跟着叫了声：“师娘。”
　　孟轻:“………”
　　她被这个称呼叫得面颊一红，随之也认出来这一男一女是谁。
　　男人叫秦劲，女孩叫江眠，他们是一对夫妻，曾经住在402和403。
　　他们是陆之舟的邻居，也是这幢楼真正的房东，和陆之舟的关系非常好。
　　但是，他们为什么给自己叫师娘？
　　隐隐约约猜出了其中缘由，孟轻红着脸，想要去看陆之舟头顶的弹幕。
　　正在这时，身后的铁门发出“哐”的一声巨响。
　　孟轻扭头——
　　刚刚还穿着牛仔裤体恤衫的夏飞，这时却是一身古装打扮，他扛着一张竹床走上楼顶，乔子爱端着一盘西瓜，猫腰跟在他后面。
　　惊诧间。
　　乔子爱突然往地上一趴，夏飞娴熟地支好竹床，把乔子爱稳稳罩在床底。
　　随后，夏飞往竹床上一坐，朝着楼顶的众人浑厚一笑：“你们继续。”
　　孟轻:“？？？”
　　作者有话要说：
　　孟轻：你们这也叫捧陆之舟？


第5章 
　　“咔嚓咔嚓。”
　　乔子爱趴在竹床底下，小心翼翼地啃着西瓜，两只眼睛偷偷瞄陆之舟。
　　孟轻:“……”
　　这就是你说的，揍陆之舟？用眼神揍吗？还是用西瓜皮扔他？
　　孟轻无语，有一种想掩面的耻感，好丢脸。
　　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前几分钟还在摩拳擦掌说要把陆之舟揍得满地找牙，这会真见到陆之舟，怂得钻进了床底。
　　尴尬中，孟轻扼住手腕，手环上的细钻压住脉搏，微微疼中，孟轻灵光一闪，乔子爱和夏飞突然这么异常，难道是受到了陆之舟的某种咒术攻击？
　　她下意识去看陆之舟。
　　陆之舟闲闲坐着，他轻靠葡萄架，一条长腿在长椅上随意曲起，九月干燥的阳光透过葡萄藤坠落下来，在他身上落下一片斑驳迷离的光影。
　　饶是孟轻再对他不满，也不得不承认此刻的陆之舟，确实帅到了她心巴上。
　　念头刚起，熟悉的金光弹幕在陆之舟头顶冒了出来：【好热好晒腿好酸，但我不能动，因为只有这里的光影氛围感最强，最能彰显出本王的气质。】
　　孟轻:“……”
　　陆之舟轻咳一声：“徒儿。”
　　随着话音，他头顶的弹幕更换为：【给你们师娘露一手。】
　　孟·师娘·轻:“……”
　　被尬得头皮发麻，但她随即又可耻地发现，被叫师娘什么的，她有被暗爽到。
　　可恶。
　　孟轻一边唾弃着自己，一边十分好奇他们要露一手什么，她退后一步，默默观望着他们的表演。
　　只见江眠冲陆之舟一抱拳，恭恭敬敬地问：“师父有何吩咐？”
　　陆之舟没有说话，而是轻描淡写地扫了眼秦劲。
　　在孟轻看不到的地方，秦劲沉着脸，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过去把陆之舟一掌拍飞。
　　江眠扯住秦劲的胳膊，轻轻摇了摇。
　　秦劲无奈地叹了口气，给了陆之舟一个警告的眼神，这才单手把江眠横腰提起，他脚尖点地，突然往葡萄架上一跃，足尖刚一碰到葡萄叶，藤蔓之间就炸起了一团烟雾。
　　待烟雾散开，两人已消失不见，只余葡萄藤的绿叶在微风中簌簌摇曳。
　　孟轻:“？！！！”
　　简易木头搭起的葡萄架，根本承受不住两个成年人的体重，而且，葡萄藤虽然枝繁叶茂，藏只猫猫狗狗可以，绝不可能藏得住两个成年人。
　　就算他们借着烟雾逃脱，这可是四楼，楼顶就这么大点地方，一览无余，而且只有铁门一个出口，还被夏飞的竹床挡着。
　　“人呢？真的不见了！”
　　乔子爱啃着西瓜，从竹床底下爬出来，往葡萄架后面跑。
　　夏飞搬着竹床，跟在她后面追。
　　“两个大活人，居然就这么消失了。”乔子爱绕着葡萄架搜寻了一圈，又趴在栏杆上朝楼下看，“他们不会点魔法说不过去。”
　　孟轻也这么想，不会点魔法说不过去。
　　好啊，陆之舟，拯救世界宁肯带邻居也不带她这个女朋友。
　　孟轻气鼓鼓地瞪向陆之舟。
　　陆之舟神色倨傲地回看她，头顶闪过一行弹幕：【轻轻更加相信，我拯救世界回来了吧。】
　　孟轻:“……”
　　我是更加相信了，但也更加生气了。
　　陆之舟见孟轻站着迟迟不动，他站起来，终于舍得离开那片最能营造他bking气质的光影，踱步到孟轻面前。
　　陆之舟开口：“轻轻。”
　　孟轻气哼哼：“不要叫我轻轻。”
　　陆之舟怔了两秒，说：“好。孟轻。”
　　孟轻:“……”
　　被他连名带姓地叫大名，更气了。
　　偏陆之舟浑然不觉地又叫了遍：“孟轻，你过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你——”
　　孟轻刚想说你用共享电单车接吗？随之想到，陆之舟肯定会说“好哦”，于是她闭上了嘴巴。
　　电光火石间。
　　孟轻想出一个绝妙的回答：“谁要你接？我是来找李越的。”
　　“李越？”陆之舟的声音沉了几分。
　　“是啊，昨天相亲，我觉得他很好。昨晚回家问我爸妈的意见，他们也都很满意李越。”
　　陆之舟很久没有说话。
　　孟轻抬头。
　　陆之舟头顶的弹幕不停刷新，内容十分惊悚。
　　【抽筋扒皮。】
　　【煮汤。】
　　【分给全楼的人喝。】
　　【谁不喝就把谁熬成汤。】
　　孟轻后脖颈一凉，非常后悔把李越扯了进来，她开口解释：“其实我……”
　　“晚了。”陆之舟声音平静，“蛮荒之地有异动，李越已经连夜赶去镇守。”
　　孟轻:“？”
　　陆之舟又说：“没个三五年，回不来。”
　　孟轻:“……”
　　心里明白李越是被陆之舟打发走的，孟轻默了默，故意指桑骂槐道：“你们拯救世界的人都是这样讲礼貌的么，不打声招呼就消失。“
　　“我——”陆之舟哑然。
　　过了会，他说：“轻……孟轻，对不起，那天情况非常紧急，我没来得及和你详细解释。我以为，我会很快回来。”
　　“两年叫很快？”孟轻抱手，冷眼看他，凉凉讽道，“你拯救的是树懒世界吗？流速奇慢。”
　　“两天，我只离开了两天。”陆之舟的声音低了下去，“但是现实世界却过去了两年。”
　　孟轻惊呆：“你上天了？！”
　　毕竟都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陆之舟笑了下：“不是，但是时间算法看来是和天上一样的。”
　　孟轻若有所思。
　　“对不起，我早该想到的。”陆之舟羽睫微敛，一贯淡漠的噪音里带着一丝丝委屈，“我还可以和两天前一样，叫你轻轻吗？”
　　两天前？
　　按照陆之舟的时间，两天前……
　　孟轻当然忘不了。
　　“两天前”的晚上，就在这幢楼的401房间，她窝在陆之舟怀里翻看漫画书，看到精彩处，会兴奋地讲出来。
　　陆之舟长胳膊长腿地怀抱住她，下巴虚虚搁在她头顶，时不时附和几句。
　　“我猜男主角又要偷偷拯救世界去了。”孟轻翻到下一话，“作者总是反复用这种装逼套路，我一边嫌弃，一边又反复被男主帅到，我怀疑我有毛病呜呜。”
　　陆之舟久久没有应声。
　　孟轻回头，看到陆之舟正望着窗外的弯月出神。
　　弯月如镰刀，勾得孟轻的心脏微微一颤，她伸出一根手指，在陆之舟小腹上画圈圈：“你在想什么事情？”
　　陆之舟说：“我要去拯救世界了。”
　　“啪嗒。”
　　孟轻的手指适时勾开了他小腹处的一颗纽扣。
　　她笑了笑，没把陆之舟这句话放在心上，而是把漫画书一扔，软软的小手伸进他衬衫里，脸也贴了过去。
　　“轻轻。”陆之舟似是要说些什么，最终只是闷哼了声，回应她的吻。
　　漫长一夜过去，孟轻醒来，陆之舟已经不在枕边。
　　回忆到这里，孟轻稍稍红了脸，嘀咕道：“诡计多端。”
　　她有理由怀疑，陆之舟刚刚也和她一样，回忆了一遍那晚的情景，因为他的耳朵都快红透了。哼。
　　陆之舟没听清她在嘀咕什么，声音平静地问：“你说什么？”
　　孟轻的眼神乱飘，她看到葡萄架前红红的番茄，葡萄架下晃荡的秋千，以及层楼远处的摩天轮和正在下坠的太阳。
　　橙黄的太阳像打碎了的蛋黄，把摩天轮的支架涂画得乱七八糟，一如孟轻此刻乱七八糟的心情，也使她微妙地联想到家里床头的那个章鱼抱枕须须。
　　“轻……”陆之舟顿了下，想到孟轻不让自己叫她轻轻，于是改叫全名，“孟轻，怎么了？”
　　“闭嘴。”孟轻从杂七杂八的思绪中抽出一缕清明，她昂头看着陆之舟，命令的语气，“你！脱掉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


第6章 
　　天地良心，雷公电母作证。
　　我不是满脑子涩涩的人呜呜。
　　孟轻无声咆哮。
　　她有什么错？她只是想知道陆之舟的真身是什么，所以脑子抽筋快进了那么一下下，想直接看看他有没有触手。
　　怪只怪那个摩天轮的钢铁支架还有章鱼抱枕，那么多枝枝条条，由此延伸联想到触手，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孟轻欲哭无泪，疯狂给自己找补各种理由。
　　陆之舟的耳朵红到滴血，他一副被雷劈到的神情，看着孟轻，迟疑地问：“在这里……吗？”
　　“哐哐当当。”楼顶铁门狂响。
　　“抱歉抱歉。”夏飞搬着竹床，调整了一个方向，“你们继续。”
　　乔子爱抱着一盘西瓜皮，目不转睛地盯着陆之舟。
　　孟轻:“……”
　　刚刚只顾着和陆之舟说话，把乔子爱和夏飞这对吃瓜群众忘了。
　　楼顶陷入诡异的沉默。
　　陆之舟在沉默中抬起了手。
　　孟轻以为他要当场脱衣服，双手摆出残影：“不不不——”
　　陆之舟抬起的左手上突然燃起了一团火！
　　他威慑地瞥了眼夏飞和乔子爱。
　　乔子爱麻溜转了个身，抱着一盘西瓜皮往楼下跑，夏飞搬着竹床，跟在她后面撤离。
　　竹床磕磕碰碰，丁丁哐当，在楼道里响起一串的回音，像是连锁反应，楼道里逐渐响起了房门开合的声音、脚步声、说话声、唱歌声……
　　整栋楼像是一瞬间醒了过来。
　　陆之舟掌心的火焰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他双手插裤兜，若无其事地看着孟轻，说：“好了，楼顶没外人了。”
　　孟轻:“……”
　　难道你还想在这里继续脱衣服？
　　拜托，楼道里都是人，说不定他们什么随时就会上来，就算不上来，那那那附近楼栋里的人也能看到啊喂！
　　暴露狂。
　　孟轻掉头跑下楼顶。
　　这两天经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孟轻觉得，无论再发生什么，她都会心如止水地接受，可是当她走到四楼，还是礼貌性地惊骇了一下。
　　402门口站了一只怀抱竹子的巨型大熊猫；三楼的扶梯上趴着一个人身鱼尾的络腮胡男人；墙壁上贴着一个骑扫帚的小女孩；楼梯间有一只异形蚊子，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他们全都目不转视地盯着孟轻。
　　孟轻头皮一紧，加快脚步想早点离开这幢楼。
　　但是通往三楼的楼道口被夏飞的竹床堵死了，过不去。
　　孟轻:“……”
　　左右为难间，陆之舟从楼顶下来，楼道里奇形怪状的人一哄而散。
　　陆之舟看了眼孟轻，往走廊尽头的401房间走去。
　　孟轻像是被他下了蛊，晕晕乎乎地跟了过去。
　　待孟轻走进401，陆之舟行云流水地关门关窗拉上了窗帘，然后他站在孟轻面前，和孟轻大眼瞪小眼。
　　孟轻:“？”
　　昏暗的光线隐藏了陆之舟的神情，但是他头顶的金光弹幕异常闪亮：【要本王自己脱衣服？】
　　孟轻:“……”
　　你怎么自己把这段连上了啊啊啊要疯。
　　【好，本王且让你这一回。】
　　陆之舟抬起右手，修长的手指挑起衬衫衣领。
　　“停停停停！”孟轻闭上眼睛，掌心向前，做了个“停”的手势。
　　孟轻承认，她怂了。
　　如果陆之舟会爆衣，画面岂不是……
　　不行不行不行。
　　两年没见，刚一见面就要求前男友脱衣服，感觉她好像一个变态。
　　陆之舟垂手，缓缓问：“那你看到——”
　　孟轻：“没！我什么都没看到。”
　　陆之舟失落地“哦”了声。
　　豁开一条眼缝，孟轻看到陆之舟头顶的弹幕：【我今天的灵力耗完了，轻轻却没有看到，浪费掉了。】
　　得知陆之舟今天的灵力耗完，孟轻的胆子瞬间大了起来，她睁开双眼，清了清嗓子，颇有些嚣张的意味：“你想让我看什么？”
　　陆之舟慢吞吞：“刚刚在楼顶，我的手掌能发火。”
　　原来看到的是这个，孟轻顿时有点意兴阑珊，她还以为是那个啥，咳咳。
　　孟轻端得一本正经：“那个火球啊，我看到了。”
　　陆之舟的眼睛一亮，整个人的精气神立马不一样了，臭屁显摆的调调：“如果你还想看，我明天再变给你看。”
　　孟轻:“……”
　　你这个拯救世界的王好怪喔。
　　转念想到刚刚弹幕里说他今天的灵力耗完，为了进一步证明她的读心术是真的，孟轻问道：“为什么是明天看？不能现在再给我变一个出来吗？”
　　陆之舟非常诚实地说：“我今天的灵力耗完了，不能再用魔法了。”
　　孟轻暗自高兴，她的读心术全都是真的！
　　看在陆之舟这么诚实的份上，孟轻单刀直入，直接问道：“你有触手吗？”
　　陆之舟眉头微蹙，似是在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孟轻看他这个样子，心里咯噔一声，失望极了。
　　没有触手，要你何用！
　　孟轻藏不住事，什么情绪都能在脸上表现出来，她失望的样子，陆之舟全都在看在眼里。
　　陆之舟默了片刻，说道：“其实，我是龙王。”
　　孟轻的眼睛里顿时有了光彩：“！！！”
　　陆之舟轻轻抿了抿唇，神态骄傲起来。
　　孟轻眨眼：“那我可以看看你的尾巴吗？”
　　陆之舟上扬的唇角耷拉了下来，默了默，他说：“过去两天的战斗中，我受了伤，精神力亏损，等伤好了，才能变出真身。”
　　听到陆之舟过去两年一直在战斗，而且还受了伤，孟轻立马焦急地问：“你受伤了？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
　　陆之舟就笑：“人类身体是健康的，没有受伤。”
　　孟轻放下心来的同时，意识到自己未免对陆之舟也太关切了，看把他高兴的。哼。
　　陆之舟：“你还想知道什么？”
　　孟轻噘嘴：“当然是你为什么能拯救世界，又怎样拯救世界之类的。”
　　陆之舟平静道：“因为我是龙王，所以有责任拯救世界。拯救世界的方式是战斗。”
　　孟轻：“然后呢？”
　　陆之舟：“然后我就回来了。”
　　孟轻:“……”
　　孟轻：“拯救世界这么壮丽复杂的事情，被你两句话讲完？”
　　陆之舟重新组织语言，陈述道：“两天前，我察觉到南海虚空之境有异动，因为我是龙王，有责任守护管辖区的稳定，所以我赶去查看，发现是虚空之境深处的异兽王冲破了封印，如果放任异兽王出来，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用尽全力，和他战斗了两天两夜，最终把他重新封印在虚空之境深渊，成功拯救了世界。然后我想到你肯定在焦急地等我回来，于是我就赶回来了，刚回来，就看到你要和李越相亲。“
　　孟轻：“……你是在做小学语文句子扩充吗？”
　　到底是她高估了陆之舟，去掉龙王的滤镜，陆之舟还是那个不善言辞的陆之舟。如果他把自己拯救世界的故事画成漫画，这本漫画书肯定无人问津。
　　孟轻无语地跌坐在沙发里。
　　陆之舟看着她，说：“我可以再讲得详细些。”
　　孟轻不抱希望地“哦”了声。
　　陆之舟徐徐开口：“异兽王的羽毛是黑色的，不好看，不然我就拿回来一些给你做裙子了。我虽然在战斗中受了伤，但异兽王受的伤比我重多了，光是羽毛，就掉落了一二三四五六……”
　　不知道是陆之舟数羽毛的声音太催眠，还是孟轻的精神放松，抑或是房间光线太暗适合睡觉，孟轻蜷在沙发里，渐渐睡了过去。
　　她在瘦肉粥的香味里醒来。
　　孟轻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毛毯。
　　天色已黑，室内昏黄，只有餐桌上的几根蜡烛亮着光。
　　陆之舟在摇曳的烛光中布置餐桌。
　　“停电了？”孟轻扯开毛毯，从沙发上坐起来。
　　陆之舟“嗯”了声，说：“你醒了？饭菜刚刚好，快去洗手过来吃饭。”
　　孟轻每次睡醒后脑子都会像断片般，迟钝那么一会儿，这次也不例外，陆之舟喊她吃饭，她乖乖去洗了手坐在了餐桌前。
　　然后，她看到餐桌对面的陆之舟，头顶冒出一行金光弹幕：【烛光晚餐(=^^=)】
　　孟轻:！！
　　她登时清醒过来，脑子里浮现出陆之舟昨晚的弹幕：【本王要把整幢楼拉闸断电，和轻轻共进烛光晚餐。】
　　孟轻:“……”
　　陆之舟拯救世界的后遗症：对共享电单车和烛光晚餐有很深的执念。
　　孟轻腹诽着陆之舟，越想越觉得他很好笑，眼角眉梢不觉染上了笑意。
　　陆之舟不知道孟轻在笑什么，但是看到她的笑容，他也跟着弯起了眼睛。
　　勺子碰到碗底，发出清脆的声响，把用餐人的心装得满满的。
　　两个人脸上挂着无声的微笑，沉默地结束了这顿温馨又怪谲的烛光晚餐。
　　孟轻看了看时间，说：“我要回家了。”
　　401的房间格局她再熟悉不过，一室一厅，卧室只有一张床，还是单人的，热恋期间，孟轻搬过来住，陆之舟提出换张双人床，孟轻没让换，她说她就喜欢跟他挤着睡……
　　刚刚吃饭的时候，孟轻悄悄观察过，敞开的卧室门里还是那张单人床。
　　当然，就算是双人床，她今晚也不可能留宿。
　　毕竟她和陆之舟两年没见，别说隔阂了，生殖隔离都出来了。
　　龙王啊，人龙什么的，真的可以吗？她会不会坏掉？
　　孟轻的思绪飘啊飘……
　　“我送你。”陆之舟突然出声，孟轻的思绪被迫中断，她讪讪地站起来。
　　陆之舟吹灭蜡烛，房间瞬间陷入黑暗。
　　“我觉得我像个瞎子。”孟轻伸双手，盲人摸象般地试探着往外走，脑海里适时响起“尔康尔康，你在哪里？我看不到你了尔康”的bgm。
　　陆之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不声不响，往孟轻跟前一立，任她那么一摸。
　　摸到了硬邦邦的小腹。
　　陆之舟一吸气，小腹更加紧实，没有一点点赘肉。
　　流光瞬息间，孟轻想起来，昨天相亲的时候，陆之舟头顶有一条弹幕，好像是说他能为她生孩子！
　　陆之舟的人类身体生不了孩子，那就是用真身生喽。
　　龙王怎么生孩子？
　　孵龙蛋！
　　孟轻的手压在陆之舟小腹上，两眼放光，差点脱口而出一句“你会孵蛋吗”。
　　本来不想那么快原谅陆之舟的，但是……有点期待他生孩子，怎么办？


第7章 
　　孟轻做了个梦，梦见陆之舟生了个龙蛋，他红着脸把龙蛋护在身下孵。
　　在梦里，孟轻蹲在陆之舟面前，等着龙蛋破壳，等了一会儿她把自己看饿了，陆之舟站起来去做饭，顺手拿走了龙蛋，说要去做蛋炒饭。
　　孟轻上去抢他手里的龙蛋：“不要！”
　　孟轻惊叫着醒来，半夜朦胧又虚幻的月光透过窗帘投满房间，温柔极了。
　　梦境真实到连手心握龙蛋的触感都还在，暖烘烘的。
　　回味着这个梦，孟轻笑出声。
　　“轻轻。”头顶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孟轻缓慢地转动眼球，趁着月色，看到自己以一种人类极限的姿势缠着另外一个人，最为要命的是，他们都没有穿衣服。
　　“轻轻？”温热的鼻息扑在孟轻脖颈上，痒得她头皮发麻。
　　孟轻连滚带爬地跌下单人床。
　　地毯，门口，甚至客厅沙发上都是她散落的衣服，孟轻一路走一路捡。
　　陆之舟从床上坐起来，问：“你要去哪里？”
　　”……去卫生间。”
　　孟轻抱着衣服，一头扎进卫生间。
　　要死了要死了，她怎么就和陆之舟滚床单了呢，一定还在梦里，这是梦中梦。
　　“对对对，梦中——”孟轻狠狠拧了拧胳膊，疼得她倒吸一口气。
　　不是梦。
　　除了胳膊上被她新拧出来的红印，还有其他红痕，而且这种一看就很那啥的痕迹几乎遍布全身。
　　孟轻什么都顾不上，只想赶紧逃离现场。她飞速穿好衣服，鹌鹑状地溜出门。
　　楼道里静悄悄，回荡着她的脚步声，孟轻一口气跑下楼，结果发现大门锁着，没有门禁卡和钥匙，她根本出不去。
　　趴在门上，孟轻用脑袋顶门，欲哭无泪：“给我块豆腐撞死吧，豆腐豆腐……”
　　晚饭就有一道鱼头豆腐汤，喝过汤，她还喝了一杯红酒，然后说回家，结果怎么就吃起了陆之舟的豆腐呜呜呜。
　　“假酒害人，陆之舟个王八蛋，肯定在酒里放药了。”
　　“我没放药，酒也是正品。”陆之舟手里拎着孟轻的鞋，从楼梯口走出来，看见孟轻回头瞪他，他接着补充道，“家里还有半瓶，你不信的话，可以拿去验。”
　　孟轻:“……”
　　孟轻尴尬的脚趾抠地，越抠越疼。她垂头，才发现自己兵荒马乱之中没有穿鞋。
　　陆之舟走过来，蹲在地上要给她穿鞋。
　　“我我自己来。”孟轻视死如归般地穿好鞋，“我要回家。”
　　陆之舟：“现在是凌晨三点多，再等等就天亮了。”
　　孟轻：“我不等。”
　　“我送你。”陆之舟用门禁卡刷开了大门。
　　他果然又去扫街边的共享电单车，一排单车被他用手机扫了个遍，陆之舟摇头说：“都不行，电量维持不到你家。”
　　孟轻:“……”
　　陆之舟：“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开车送你回去。”
　　孟轻：“……你有车为什么不早说？”
　　陆之舟的眼眸像星星般闪亮了一下，左手伸进裤兜像是在掏车钥匙：“你真的不介意？”
　　“我为什么要介意？”
　　陆之舟看着孟轻，解释道：“我开的是殡仪馆的车。”
　　孟轻:“……”
　　孟轻额头的青筋直抽抽：“大半夜的，我坐灵车回家？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如果把这两天的经历发到前男友话题贴里。
　　#前男友说他要去拯救世界，然后消失了两年，昨天突然出现，说他拯救世界回来了，我信了。今晚我们意外滚了床单，事后他说要开殡仪馆的灵车送我回家，求问他是怎么想的#
　　可以预见，网友肯定会说他们两个人都有病，正好锁死配一对。
　　孟轻想骂脏话了，内心的小人早已是宽面条泪。
　　陆之舟静静站了会儿，眸底的星光熄灭，他平静无波地说：“打车吧。”
　　运气很好，不到十分钟，约的车就到了。
　　陆之舟跟着孟轻，一起坐进了出租车后排。
　　后排座位不宽敞，陆之舟的长腿无处安放，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孟轻。
　　肢体接触，孟轻像是被电了下，差点从座椅上弹跳起来。
　　今晚所有的记忆瞬间漫了上来。
　　尴尬爆表。
　　她连忙收起腿，往外挪了挪，恨不得把自己挂在车窗上。
　　孟轻承认，是她先动手的没错，但她摸揉捏陆之舟的小腹，绝无那方面的意思，她那只手满满都是母亲抚摸婴儿般的慈爱温柔，谁知陆之舟会错了意，竟然从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他尾音带着颤，叫她轻轻。
　　以前他们情浓时，孟轻最喜欢陆之舟这样叫她，这招百试百灵，这次也不例外，孟轻听到哼声仰头看他，四目相接，然后就……
　　陆之舟肯定是故意的！
　　孟轻羞愤地捏住手腕。
　　突然，一道亮光划过眼角，是熟悉的弹幕气息。
　　孟轻压抑不住好奇，偷偷去看陆之舟头顶。
　　咦——
　　以往金光闪闪的弹幕，现在怎么变成了粉红色？
　　而且这回弹幕没有字，全是粉红泡泡。
　　这种粉红泡泡孟轻眼熟，少女漫里，一旦主角心动恋爱和搞涩涩，满屏都是这种粉红泡泡。
　　孟轻:“……”
　　陆之舟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不言而喻。
　　昨晚孟轻还幻想过，陆之舟搞涩涩的时候，会不会是头顶一行行工口弹幕……
　　等等，今晚他们酱酱酿酿的时候，她好像没有看到弹幕，难道是她当时太过投入，忘了看弹幕？
　　孟轻捂住脸，不想再去回忆一遍昨夜的靡艳。
　　透过指缝，陆之舟头顶的粉红泡泡消失不见，他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偏头看了看孟轻，看到她捂着脸，他笑了笑。
　　笑我？你居然敢笑我？
　　孟轻被挑起了好胜心，她立即放开捂脸的手，挺直身体，气势像是刚刚打了一场胜仗归来的王，如果忽略掉偷偷捏手腕的手的话。
　　她刚一捏住手腕，陆之舟头顶的粉红泡泡就冒了出来。
　　但他心神止水的样子，全程没有变过。
　　好怪。
　　孟轻低头，视线落在手腕的手环上，一个念头生出来——她的读心术，该不会和这个手环有关吧？
　　松开手环，粉红泡泡消失；触碰手环，粉红泡泡出现；用力按压手环上的那颗细钻，粉红泡泡多到快飘到她头顶来。
　　来回实验了好几次，孟轻终于确认，她的读心术，和手环紧密连接在一起。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但是孟轻暗暗地想，以后誓死也要保护好这个手环。
　　仔细回想这两天看到陆之舟弹幕的情景，她好像都有意或者无意地触碰转动了手腕上的手环。
　　原来如此。
　　手环相当于读心术的触发机关。
　　怪不得。
　　怪不得今晚从头至尾没有看到陆之舟头顶的弹幕，她要么被陆之舟握住双臂举过头顶，要么和他十指相扣，要么抓他后背……哪里有玩手环的空闲。
　　思绪纷乱中，出租车到了小区大门口。
　　因为出租车进不去小区，孟轻在门口下车，陆之舟跟着她一起下了车，坚持送她到单元门口再走，孟轻不想和他当着门卫大爷的面拉扯，于是她没有说话，算是默许。
　　两个人一前一后，沉默着来到孟轻家的单元门前。
　　孟轻最后试了一次手环，陆之舟头顶依然在冒粉红泡泡。
　　孟轻:“……”
　　双腿发软打着飘，她一个字没给陆之舟留，逃似地奔进单元门。
　　爸妈卧室关着门，担心吵醒他们，孟轻脱掉鞋，踮着脚尖轻手轻脚溜进自己房间。
　　像是某种召唤，她径直来到窗前，扒着窗台往下探头。
　　八楼的高度，借着路灯的光亮，孟轻看到陆之舟在楼下的长椅上坐着。
　　他怎么还不走？
　　孟轻转动手环，陆之舟头顶冒出一行金光闪闪的弹幕，距离太远，她看不清内容。
　　卧室就有台望远镜，孟轻找出来，像个偷窥癖的变态，架着望远镜对准陆之舟头顶的弹幕。
　　这次终于看清：【轻轻安全到家了吗？她卧室的灯怎么还没亮？】
　　孟轻:“……”
　　默默开了灯。
　　接连两天，孟轻没有联系陆之舟，也没有再去古河街。
　　第三天，乔子爱来找孟轻。
　　在孟轻开口前，她先发制人地拿着一个手机在孟轻面前晃了晃：“陆之舟说这是你落在他家的手机，让我拿给你。”
　　孟轻眼底闪过一丝慌张，随即镇定道：“我有备用手机，这个不要也没关系。”
　　那晚走的时候太匆忙，丢三落四，不止是手机，她还少了两颗耳钉，一个发卡，一条可拆卸的内衣肩带。
　　除了手机，这些都无关紧要，但又事关重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还算陆之舟识相，没有把那些暧昧的小物件一起打包过来。
　　只是一个手机，证明不了什么。
　　孟轻这样想着，头脑逐渐冷静下来。
　　乔子爱没有打算放过她：“那天你什么时候走的？夏飞晚上十一点多才卸走了三楼的床板。”
　　“床板堵着路，你过不去吧，那就是说明——”乔子爱暖昧地笑。
　　“你你管我什么时候走。”孟轻眼神闪躲，质问起乔子爱来都心虚得厉害，“我还没有问你和夏飞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去揍陆之舟吗，见到他为什么只会往床下钻？还有，夏飞为什么要来回搬一张竹床？”
　　“先不说我和夏飞。”乔子爱煞有介事道，“你先告诉我，你真的相信陆之舟拯救世界回来了吗？”
　　孟轻含糊地支吾了声。
　　乔子爱一拍大腿，激动道：“那我可以解释了，实话告诉你，我和夏飞，被陆之舟的魔法压制了。”
　　孟轻:“？”
　　乔子爱神秘兮兮地解释：“陆之舟压制我们的魔法就是，只要402和403出现，我和夏飞就会背床板吃瓜。”
　　孟轻:“？？”
　　孟轻：“有这样的魔法？”
　　乔子爱：“陆之舟都能拯救世界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孟轻趴在床上，双手捧住脑袋，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突然跳下床，拉开衣柜的抽屉，埋头翻找东西。
　　乔子爱问：“你找什么？”
　　孟轻：“突然想到一个衣服的设计灵感，我先记下来。”
　　“好吧。”乔子爱早已习惯孟轻的跳脱，她窝在沙发里，玩起了手机，不去打扰孟轻的思路。
　　孟轻在抽屉最底下，翻出来一个半旧的牛皮设计本。
　　打开，里面缺失了好多页，看起来像是被撕掉。
　　孟轻有时候画错了图，会撕掉作废，所以撕页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直到中间有页，上面写了字。
　　这页纸皱巴巴，被水洇湿过，有个别字晕染开，但还是能看清字迹。
　　20xx年8月16日,周三,有雨
　　无论如何，我这次一定要和陆之舟分开。
　　抬头再确认了一遍日期，孟轻蹙眉，日期是上个月，笔迹是她的，但她却对此事毫无印象。


第8章 
　　孟轻盯着日期思索了一会儿。
　　这个设计本是她平时随手记录衣服设计灵感的，涂涂画画，非常凌乱。
　　上个月，她只做了一件衣服，是个男coser下单的某个动漫角色的衣服，该角色是个高冷bking，孟轻设计衣服的时候，不可避免联想到了陆之舟。
　　“可能是我做梦梦见了陆之舟，半夜醒来迷迷糊糊地写的。”
　　孟轻这样想着，翻过这页“失恋宣言日记”。
　　纸张带起的微风掀起她的刘海，孟轻似乎听到她胸腔突然发出蝴蝶振翅般的悲鸣。
　　晃了晃脑袋，孟轻甩走耳朵里的轰鸣。?传奇远古新服，打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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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是缺觉引起的，这几天她都没好好睡。
　　都怪陆之舟。
　　孟轻腹诽着，把这笔账算到陆之舟头上，她接着翻找出一支笔，趴在床上开始构图，捕捉刚刚迸发出来的灵感。
　　画着画着，她偏离灵感，画起了龙尾巴。
　　“是龙！”乔子爱突然凑过来一个脑袋，“你要做龙袍？”
　　孟轻“啪”合上设计本，做贼心虚地说：“不是，瞎画的。”
　　“我以为你要给陆之舟做衣服。”乔子爱说道。
　　孟轻惊讶地看她。
　　乔子爱不以为然道：“陆之舟的真身是龙，全楼的人都知道了。”
　　“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今天。”
　　孟轻“哦”了声，心里稍稍平衡，刚刚她以为，陆之舟又是先让邻居知晓他的秘密，最后再告诉她。
　　想起陆之舟带房东去拯救世界却不带她这个女朋友，孟轻就不爽：“房东呢？他们什么情况？”
　　“你是说402和403啊。”乔子爱眨眨眼，神神秘秘道，“402好像是熊猫精，403是竹子精。”
　　孟轻震惊：“他们不是人类？！”
　　乔子爱：“好像不是，要不然，陆之舟为什么收他们为徒弟？”
　　孟轻想起昨天在402门口看到的那个怀抱竹子的巨型熊猫，头皮发麻：“昨天楼道里那些奇形怪状的人,他们确定不是在cosplay？”
　　乔子爱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可是……那个人身鱼尾的络腮胡，我记得他是二楼的一个租户。”孟轻喃喃道，“两年前，他还是普通人类模样，去我的裁缝铺做过衣服。”
　　“是吧是吧，我好恨！我悔啊！”
　　乔子爱夸张地双拳捶胸，大猩猩状咆哮：“我和夏飞这两年要么在外拍戏，要么出去旅游，在古河街待的时间太短，结果现在，只能被陆之舟的魔法压制。”
　　孟轻：“你把我说迷糊了。”
　　“都是陆之舟干的好事！你不知道他这两年对古河街都做了些什么！”乔子爱张开手掌，“你看到这指头缝了没？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人们常说的巨头漏漏手指就够普通人锦衣玉食一辈子是怎么一回事了。陆之舟他！在过去的两年，人不在古河街，但是他的精神力留了一些罩住了那幢楼。”
　　孟轻趴在床上，手肘支着章鱼抱枕，双手捧脸。她听着乔子爱的解释，想起昨天陆之舟说，他的精神力现在已经耗完。
　　“你昨天看到了吧，楼道里那些人，他们在两年前还是普通人，短短两年过去，他们已经成精了！”
　　“靠的全是陆之舟的精神力！”
　　“我好悔！如果我这两年一直待在古河街，我也能分到一些精神力，不求成仙成精，只求能让我的演技炉火纯青，爆成顶流大明星！”
　　“孟轻，你好亏！巨他妈亏！身为陆之舟的女朋友，你居然没有分到他的精神力。”
　　孟轻听得一愣一愣的：“我要他精神力干什么？”
　　“你的裁缝铺啊。”乔子爱恨铁不成钢，“如果你分到他的精神力，那你做衣服，啧啧啧。”
　　“当然啊，我没有说你现在做衣服不好的意思。”
　　“我差点忘了，这两年你虽然不在古河街，但是你的裁缝铺一直都在啊！”
　　“怎么样？要不要去裁缝铺看一看？说不定里面的缝纫机也成精了……”
　　乔子爱说得咋咋呼呼，像是在家抠脚了八年，终于有了一个试戏的机会，所以在导演面前拼命表演的一个过气小演员。
　　太用力了，反而有点失真。
　　孟轻对她说的内容，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乔子爱突然嘿嘿怪笑了两声，把脸凑到孟轻跟前，压低声音说：“其实，还有个办法，可以获得陆之舟的精神力。”
　　“什么办法？”
　　问完孟轻就后悔了，从乔子爱露骨的笑容里，孟轻已经猜到了她要说什么。
　　果然，乔子爱直白地说：“doi。”
　　孟轻的脸唰地红了。
　　“陆之舟不是龙吗？都说龙性本淫，那他那方面是不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你去探索探索。”乔子爱说起这些来毫不害臊：“我以前演过一个古装剧，男主是个蛇妖，好家伙，他可以盘腰上。”
　　孟轻:“……”
　　乔子爱：“陆之舟是龙王，龙不比蛇厉害？从这个角度来看，你等陆之舟两年是稳赚不亏，如果你和他……”
　　“不要说了！”孟轻砸过去一个章鱼抱枕。
　　乔子爱接过抱枕，嘿嘿笑着在床上打了个滚。
　　松软的床铺随着她的滚动，荡了几荡。
　　孟轻趴在被子上，身体跟着晃了晃。
　　昨夜摇晃的单人床，密不透风的房间，楼顶的猫叫声，以及陆之舟压抑又狂热的动作，她像沉浮在海浪里的鱼，被一条巨轮撞得支离破碎又死得其所。
　　陆之舟没有触手，没有变回龙身，但带给她的体验，新鲜又绝无伦比。
　　回忆起昨夜，孟轻把脸埋进被子，脖颈连着脸，红成一片。
　　乔子爱没有注意到孟轻此刻的窘态，她正捧着手机，戳开备注为“修仙群”的一个群聊，手指翻飞，快速敲字发着消息。
　　送走乔子爱，孟轻顺便去买菜和水果。
　　菜市场在小区后面，从后门出来左拐直行三百米就是。
　　这条路孟轻走过无数遍，闭着眼睛就能走到，但是今天，她从后门出来左拐直行走了不知多少个三百米，都没有看到熟悉的菜市场。
　　累得走不动，孟轻把空空的购物袋垫在路边的台阶上，坐在上面休息。
　　奇怪，难道菜市场搬迁了？
　　孟轻环顾四周，环境很陌生，附近没有路标，她不认识这条路。
　　马路对面有个河堤，河堤连着一片草坡，有人在上面和狗狗玩飞盘，飞盘有时飞得高高的，追逐着西沉的太阳。太阳红彤彤的，又大又圆，像漫画场景里的血月。
　　正值傍晚，天空像是张泼了彩墨的油画。
　　叽叽喳喳的麻雀站在电线上，电线杆之下——
　　孟轻逐渐瞪大双眼。
　　她看到了陆之舟！
　　陆之舟站在电线杆旁，他双手抱臂望着孟轻，像是已经望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云彩压得很低。
　　他们之间，像是被电线割裂出无数个浓墨重彩的碎片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第9章 
　　陆之舟依旧是一身黑，但他今天穿的是正儿八经的西服，庄重肃穆到像是要去参加宴会。
　　上次他穿西服，还是孟轻带他回家见爸妈。
　　那天早上，陆之舟拎着一套崭新的西服去裁缝铺，让孟轻帮他熨烫。
　　孟轻笑着让他不要紧张，陆之舟面上云淡风轻：“我没有紧张。”
　　但是装西服的袋子提手，被他不觉间拧成了一股绳，他攥着这股绳，解了三次才解开，汗湿的掌心被绳子勒出了两道红印，他握成拳往后藏……
　　“那个时候的陆之舟，真的好可爱。”孟轻喃喃。
　　麻雀在头顶叽叽喳喳，把孟轻的思绪拉回现实。
　　她叹着气，看向陆之舟。
　　视线交汇。
　　陆之舟走了过来。
　　或许是没有从刚才的回忆里完全回过神来，也或许是今天的天气太好，孟轻看着走过来的陆之舟，心境分外平和柔软。
　　平和到她觉得那晚和陆之舟滚床单后逃跑，简直是下下策；柔软到她甚至忘了摆弄手环，去看陆之舟头顶的弹幕。
　　陆之舟走近，在孟轻面前蹲了下来。
　　他即使蹲着，也脊背挺直，一副拽拽的王者姿态。
　　脸上仿佛写着“还让本王怎样”之类的词句。
　　孟轻在陆之舟面前嚣张惯了，即使现在知晓陆之舟是龙王，她心里也没带怵的。
　　孟轻把头一昂，劈头盖脸斥责他：“陆之舟，你是不是有病？我去买菜，走路走得好好的，没招你没惹你，你为什么又把我拽进异时空？”
　　“这次不是我。”陆之舟专注地看着她，说道，“是你把我召唤过来的。”
　　“召唤？我召唤你？”
　　“嗯。”陆之舟点头，正色道，“我的精神力感知到你的召唤，下一刻，我就忽然到了这里。”
　　孟轻呆呆愣愣的。
　　陆之舟脸不红心不跳，浑身散发着王霸之气，中二发言道：“我们龙族一脉，一旦把精血交付心爱之人，这一生，都会誓死守护对方，永远听从对方的召唤。”
　　精神力，精血，心爱之人，召唤。
　　孟轻蓦然想起乔子爱说的获得陆之舟精神力的那个办法。
　　竟然是真的……吗？
　　孟轻下意识转动手环，陆之舟头顶又开始往外冒粉红泡泡。
　　“你们龙族果然是……”龙性本淫。
　　陆之舟：“怎么？”
　　陆之舟的脸离她很近，近到呼吸缠在一起。
　　孟轻别开脸，强行转移话题：“你胡说！我根本没有念咒语，也不会你说的什么召唤术。”
　　陆之舟看着她，不说话，一副“不然本王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神情。
　　孟轻被他理直气壮的样子唬住，继而迟疑了下。
　　去菜市场的路上，她拎着空空的购物袋甩啊甩，手环上的细钻在阳光下闪亮亮的，总是晃到她的眼。她眯起眼睛，想到龙貌似喜欢这种闪晶晶的东西，陆之舟也会喜欢吗？
　　灵光一闪，孟轻抠着细钻瞎比比：“呼叫401呼叫401，请问你喜欢收集亮闪闪发光的东西吗？”
　　念完，她还原地转了一圈。
　　401是陆之舟的别称，在不知道他名字的时候，孟轻跟着乔子爱和夏飞，一起叫他楼长或者401 。
　　孟轻看着手环，不可思议。
　　这就是她的召唤术？！
　　她这个魔法少女，怎么看起来比陆之舟还要中二！！
　　好尴尬呜呜。
　　孟轻默默把戴着手环的左手藏在背，不自然地咳嗽了声：“我没有召唤过你，你你你不要诬赖我。”
　　她才不要把手环的秘密告诉陆之舟，如果被他知道，说不定读心术的超能力就会被他发现。
　　陆之舟瞥了眼她的小动作，问：“你是不是知道了怎么把我召唤过来的？”
　　“就不告诉你。”
　　陆之舟偏头往她身后瞧，急中生智，本能反应，孟轻抬起双手，圈住了陆之舟的脖子。
　　心口一震。
　　两人呆住。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有时候两个人闹小脾气，孟轻只要圈住陆之舟的脖子气鼓鼓瞪他一会，他什么要求都会答应。
　　这招百试百灵。
　　那晚在单人床上，孟轻也是这样，圈住陆之舟的脖子雾蒙蒙地看着他。
　　陆之舟吻她的眼皮，一声一声“轻轻乖”地叫她。
　　孟轻攀上他的肩膀，狠狠咬他：“下次去拯救世界，带不带我一起去？”
　　陆之舟紧紧佣住她，在她耳边承诺：“好好，我带你一起去。我们不要分开轻轻，我好想你轻轻。”
　　“啪嗒。”
　　头顶电线上的麻雀投过来几粒鸟屎，落在孟轻脚边。
　　破坏了他们之间的暧昧气氛。
　　“快走快走，有鸟粪。”
　　孟轻催促着陆之舟，担心又有鸟粪从天而降，她抬头东张西望，忘了拿开圈在陆之舟脖子上的胳膊。
　　陆之舟调整了一下姿势，背着孟轻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他又退回去。
　　孟轻爬在他背上指挥：“不要往回走！就是那里有鸟粪！”
　　陆之舟弯腰，捡起被孟轻铺在台阶上当坐垫的购物袋，说：“不是要去买菜吗，要用到购物袋。”
　　孟轻:“……”
　　孟轻：“都快要鸟粪淋头了，你的脑子居然在想这些。我有理由怀疑你是故意的，因为鸟粪就算现在落下来，也是落在我身上，好啊陆之舟，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心背我，原来是拿我当你的护粪符。”
　　陆之舟似是笑了声，他双手稳稳托住孟轻，迈开长腿，向前猛冲了一段路，把电线杆远远甩在身后。
　　“停停停，别跑了，我们这样好沙雕啊，河提上的狗都不玩飞盘了，在看着我们汪汪叫。”
　　陆之舟气不喘音不乱：“单身狗。”
　　孟轻没忍住，趴在他背上笑出声来，这一笑，好久才停下来。
　　笑声不仅能传染，还能消除各种隔阂和尴尬。
　　他们之间，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娴熟亲密了起来。
　　孟轻趴在陆之舟背上，一会抓他的头发揉成两只龙角模样，一会问他什么时候能变回龙身，这样她就可以骑着真正的龙在天空飞。
　　“我骑着龙，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刚才的电线杆，用龙尾巴把那些用粪便砸我们的麻雀统统扫下电线……”
　　陆之舟笑着附和她，背着她慢慢走。
　　没多久，陆之舟背着她来到了菜市场门口。
　　孟轻这才从他背上跳下来。
　　逛菜市场的人几乎没有穿西服系领带穿皮鞋的，加上陆之舟本就长得帅，他拎着购物袋一路跟着孟轻，惹得菜市场里的人们频频扭头，就连摊主阿姨也会多给他一把香菜。
　　很快，两个人装满了购物袋。
　　从菜市场出来的时候，路过海鲜摊位。
　　孟轻蹙起眉头，她对海鲜过敏，吃不了海鲜，也不喜欢闻海鲜的腥味。记得陆之舟也不吃海鲜，他那时说……说什么来着。
　　孟轻偏头看陆之舟，他正在以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水池里的螃蟹。
　　叮——
　　孟轻想起来，怪不得陆之舟不吃海鲜，他是龙王，那海鲜岂不是他的同类。
　　如果他吃海鲜，四舍五入，约等于她吃人肉！
　　孟轻起了层鸡皮疙瘩，她扯着陆之舟的胳膊，快步走出菜市场。
　　待到人少的地方，她安慰陆之舟：“你不用为刚才的螃蟹难过，它们是淡水养殖，不是海里的，算不上是你的同类。”
　　陆之舟弯起眼睛：“我知道。”
　　“那你刚才看螃蟹的眼神——”孟轻斟酌着词语，“怪怪的。”
　　“我……”陆之舟默了默，说道，“突然想起了李越。”
　　“李越？”他不是饕餮吗？
　　陆之舟沉吟：“不知道他这次出征，带的虾兵蟹将够不够用。”
　　孟轻不小心触碰到手环。
　　陆之舟头顶的金光弹幕又开始冒字：
　　【哈哈，最好不够用。】
　　【再晚几年回来，那时候，我和轻轻早就结婚生孩子了。】
　　【略略略。】
　　孟轻:“……”
　　陆之舟对此一无所知，他一脸郑重地跟孟轻保证：“放心，就算李越带的虾兵蟹将不够用，我这次也不会突然离开。”
　　孟轻:“……哦。”
　　说着话，很快来到孟轻家的小区。
　　凉亭小花园里坐着几个阿姨在聊天，有人喊了声“孟轻”。
　　听声音像是妈妈。
　　孟轻不假思索，一把拽过陆之舟手里的购物袋，撵他走。
　　陆之舟站着没动。
　　孟轻推他，着急道：“是我妈妈，你不要让她看见你。”
　　“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走不走？”
　　“好吧。”陆之舟隐进灌木丛里。
　　“轻轻，你去买菜了？”李佩琴走过来，接过购物袋，“刚刚你在和谁说话？”
　　“没谁。”
　　“我看着，有点像陆……”李佩琴东张西望，“难道是我眼花了。”
　　天色已暗，路灯照得小花园影影绰绰。
　　孟轻偷偷望了眼灌木丛的方向，上面的金光弹幕不停在闪：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灌木丛不在深，有龙则灵。】
　　【呵，本王在此是你们的造化。】
　　【区区蚊子，也敢咬本王？】
　　孟轻想象着陆之舟蹲在灌木丛里，拍打蚊子的画面就想笑。
　　和妈妈一起回到家后，她才反应过来，刚刚她完全没有必要把陆之舟藏起来。
　　她差点忘了，陆之舟已经用奇奇怪怪的魅术，把爸妈攻略了。如果他们碰面，妈妈肯定很热情，说不定还会把陆之舟拉进家里一起吃晚饭……
　　晚上睡觉前，孟轻去浴室洗澡。
　　她泡在浴缸里，拿着手环左看右瞧。
　　想起陆之舟说的召唤术。
　　孟轻还是有点将信将疑。
　　按住手环上的细钻，她犹豫着要不要再召唤一次试试看。
　　“呼叫4——”
　　如果陆之舟真的突然被召唤过来，怎么办？
　　可是，她真的很像知道，召唤术管不管用。
　　孟轻低头看了看浴缸里的自己，一咬牙一闭眼，念道：“呼叫401呼叫401，听到后立马过来见我。”


第10章 
　　侧耳倾听，没有动静。
　　孟轻缓缓睁开眼，门窗依旧紧闭，吸顶灯的花瓣泛着暖黄的光，浴室里静悄悄，只有浴缸里的泡泡破裂声。
　　“骗子！”
　　孟轻扁着嘴巴，把手环砸进浴缸。
　　银色的手环浸进泡沫里，很快不见，咕咚咕咚地坠入浴缸底。
　　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随着手环遁走，孟轻有些慌，她摸索着从水底捞出了手环。
　　手环防水，泡水不会坏。
　　孟轻还是小心仔细地擦干了上面的水渍：“就算召唤术不灵，读心术还是在的。”
　　擦干手环，细钻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孟轻激动得在浴缸里扑腾了下。
　　“我刚才召唤陆之舟的时候，没有转圈圈！”
　　“怪不得召唤术不灵。”
　　孟轻蹭地从浴缸里站起来。
　　光溜溜的身体遇空气一凉，她又缩了回去。
　　“不行不行，光着身体转圈圈，也太……社死了。”
　　孟轻的脸被水蒸气熏得红扑扑，她快速收拾好自己，擦身体吹头发系浴巾，戴上手环，按住细钻原地转了一圈，口中念念有词：“呼叫401呼叫401，听到后请马上过来见我。”
　　浴室仍然维持着原样，陆之舟并没有出现。
　　孟轻骂骂咧咧，跺着脚走出浴室。
　　推开卧室的门——
　　陆之舟穿着家居服和拖鞋，站在她床头。
　　他一只手拿着剪刀，另外一只手拎着一个竹篮，竹篮里放着几串晶莹的大葡萄。
　　孟轻打开卧室的大吊灯，每个角落都被照得亮堂堂的。
　　是陆之舟没错！
　　孟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你怎么在这里？”
　　陆之舟一脸无辜：“我正在古河街楼顶剪葡萄，听到你的召唤，下一刻，我就到了这里。”“可是——”
　　孟轻觉得哪里不太对：“我是在浴室召唤的你，你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卧室？”
　　“你在洗澡。”
　　陆之舟目光闪烁：“我可以出现在浴室……吗？”
　　“你——”孟轻才不管是她选择在浴室召唤在先，反过来指责陆之舟，“流氓！”
　　“轻轻，你在和谁说话？”李佩琴拿着几件衣服，从阳台走过来。
　　“没谁。”孟轻赶紧关上门。
　　回头，看见陆之舟还拎着一篮葡萄在床头傻傻站着，孟轻飞奔过去，急着想要把他藏起来：“你能瞬移消失吗？”
　　“不能。”陆之舟不开心，“是你把我召唤过来的，现在又要赶我走。”
　　“你觉得咱俩这样见家长合适吗？”孟轻一个头两个大，夺走他手里的篮子，二话不说地放在床底。
　　“没什么不合适。”陆之舟小声说着，还是把剪刀和拖鞋踢进床底。
　　“轻轻。”吱呀，卧室门从外面推开。
　　避无可避。
　　孟轻掀起被子，拽着陆之舟一起，上床蒙进被子里。
　　“你睡了吗？”李佩琴扶着门把手，站在门外，“我听见你在和谁说话。”
　　“就要睡了。”孟轻从被子里慢慢露出一个脑袋，顺口道，“我在和乔子爱打电话。”
　　“是小乔啊，我来和她说两句。”李佩琴笑眯眯地走进卧室，“她演的那个电视剧……”
　　“挂了挂了挂了！”孟轻扯着嗓子，“妈妈妈，我要睡了！替我把大灯关好，谢谢，明天见。”
　　孟轻拉上被子，蒙住脑袋，等待死期来临。
　　“这孩子。”李佩琴没有再走近，她返回门口，关上吊顶灯，带好了卧室门。
　　脚步声离去，两个人的呼吸声在黑乎乎的被子里混合在一起。
　　“你说。”
　　陆之舟在沉默中先开口：“这种出现在电视剧里，只有要躲的那个人看不见，所有观众只要长眼睛都能看见被子里有两个人的这种情节，原来是真实存在的吗？”
　　孟轻:“……滚！”
　　陆之舟叹了口气。
　　“都怪你。”孟轻呜呜，“都湿了。”
　　陆之舟屏住了呼吸。
　　“闭嘴！我我我是说浴巾把床单弄湿了！还有还有我的头发没有完全吹干，也会蹭湿！”孟轻语无伦次地解释，“你你你不准想歪！”
　　陆之舟僵挺着没动：“哦。”
　　黑暗里，孟轻觉得自己严重缺氧，她掀开一角被子，想要坐起来。
　　“啊。”她倒抽一口凉气，“陆之舟，你压到我头发了！”
　　“对不起，我没看到。”陆之舟抬开手臂，换了个地方。
　　“那里是我的浴巾。”孟轻大呼小叫，“你压住浴巾了！”
　　陆之舟翻身在上，捂住她的嘴巴，在她耳边嘘了声。
　　孟轻瞪着眼，隐隐约约听到爸妈卧室的开门关门声。
　　再然后，她只能听到陆之舟的喘息声。
　　过了会。
　　陆之舟没话找话地说道：“你想吃葡萄吗？”
　　他微凉的手掌离开孟轻的嘴巴，双手握成拳，在她耳边撑了片刻。
　　晃动的窗纱，摇曳的夜灯，滑动的浴巾。
　　陆之舟敛声：“葡萄在床底，我去拿，很甜的。”
　　孟轻:“……”
　　“葡萄刚摘的，没有洗，但是我可以给你剥皮。”
　　陆之舟说着，要翻身下床去拿葡萄。
　　翻身的动作，带起松软的床铺微微晃荡。
　　鬼便神差，孟轻一把抓住陆之舟的衣角，说：“我的床很软的，你要试试吗？”
　　陆之舟缓缓偏过头。
　　目光在摇曳的光线里相触。
　　孟轻内心咯噔一声，陆之舟该不会说“试什么，蹦床吗”吧？
　　她心情复杂地抬起手，去摩挲手环，想要用读心术偷看陆之舟头顶的弹幕。
　　陆之舟忽然压过来，与她掌心相贴，十指.交缠。
　　跟古河街的单人床相比，这张床又软又大。
　　他们在这张床上，是第一次。
　　孟轻把脸扭进枕头里，努力压抑声音。
　　陆之舟掰正她的脸，把她的细碎声音吞进去。
　　第二天一大早，孟轻在陆之舟的臂弯里醒来。
　　怔忡间。
　　陆之舟别别扭扭地说：“轻轻，我想上厕所。”
　　孟轻的脸由红到黑：“你去啊。”
　　这种煞风情的事情，就不要跟她打报告了吧，而且还特意等她醒来打报告。
　　“去不了。”陆之舟委委屈屈道，“你爸妈早就起床了，他们一直在客厅。”
　　孟轻家的格局，从她卧室去卫生间，必须要经过客厅。
　　孟轻看着睫毛都在颤抖的陆之舟，一阵无语。
　　“你这个拯救世界的龙王好废喔。”
　　孟轻捏陆之舟的脸颊，打趣道：“我前男友是条废废的龙王。”
　　陆之舟纠正她：“不是前男友，是现男友，唯一的男朋友。”
　　孟轻好笑：“好吧，我男朋友是条废废的龙王。”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章 
　　抱着不能让陆之舟活活憋死的信念，孟轻起床。
　　推开卧室的门，爸妈在客厅，齐齐扭头看过来。
　　孟轻赶紧掩上门。
　　今天周六，孟兴学不用去单位，李佩琴今年刚退休，也不用去上班。他们没有睡懒觉的习惯，还是保持着往常的作息。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李佩琴调低了电视音量，“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没有。”孟轻想着怎么找借口支开他们，“我是被饿醒的，好饿啊。”
　　“我正要去煮粥。”李佩琴放下遥控，站起来。
　　“可是我想喝陈记的牛肉汤。”孟轻说，“好久没有喝了。”
　　陈记牛肉汤离小区不远，味道很正宗。
　　“我也好久没喝了，别煮粥了，我出去买。”孟兴学说，“我也顺便下楼遛个弯。”
　　“谢谢爸爸。”孟轻响声追了句，“多买点，我超级饿，一个人可以喝两大碗。”
　　陆之舟站在卧室门后，听到这句话，他弯了弯唇角。
　　陆之舟第一次喝陈记牛肉汤，还是孟轻带他回家见父母那天.
　　他因为紧张，在饭桌上吃得很少，从家里出来，孟轻牵着他的手，直接把他牵到了陈记牛肉汤店，笑着说：“我知道你肯定没吃饱，这家的牛肉汤超级好喝，我从中学喝到现在，你一定要尝尝。”
　　陆之舟从那天起，记住了牛肉汤的滋味，是要结婚的味道。
　　“妈妈，我有件衣服好像在你卧室。”孟轻抱着李佩琴的胳膊，连哄带骗地把她拉拽进主卧，“我今天要用到那件衣服给客户打版，一定得找出来。”
　　“你的衣服怎么会在我们卧室？”
　　“我记得在，找找看嘛。”
　　趁着李佩琴去翻衣柜，孟轻拉着房间门把手，探头往她卧室看去。
　　正好看到陆之舟拉开一条门缝，正探头探脑地往外看。
　　两个探头探脑的人视线碰触，同时笑了出来。
　　孟轻向他打了个手势，陆之舟飞似的，闪身直奔卫生间。
　　孟轻笑得直不起腰。
　　陆之舟在卫生间待的时间不长，孟轻看着他出来，才对李佩琴说：“妈妈，找不到算了，我想起来，上次我收拾行李，好像收进了箱子里。”
　　“我去和你一起找找。”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孟轻溜进自己房间，反锁门。
　　一抬头，瞧见陆之舟正气定神闲地坐在飘窗上。
　　他一条腿曲起，手肘随意支着脑袋，正在翻看一本书。
　　孟轻:“……”
　　这个姿势她熟。
　　这不就是逼王之王坂本大佬的经典装逼坐姿之一吗？！
　　孟轻嘴角抽抽，不用启动手环的读心术，她都能猜出来陆之舟为何这样。
　　他一定是觉得刚才自己差点被尿憋死的样子太糗，所以试图装逼来挽回形象。
　　“……”
　　孟轻本来不想戳穿他，但是他的样子实在太可爱，她忍不住呜呜。
　　孟轻走过去，在封皮书上指指戳戳，笑：“你对缝纫机有兴趣？”
　　这本书的封皮，写着《缝纫机大全》。
　　陆之舟默默合上书。
　　他刚刚在洗手间洗了脸，这会儿还没完全干，发梢和睫毛都湿漉漉的，嘴唇颜色很浅，薄薄的，看起来很想让人欺负他。
　　孟轻故意道：“你偷用我的洗面奶了？”
　　陆之舟小声：“没有，什么都没用。”
　　“我还以为你用洗面奶过敏。”孟轻盯着他的脸，“不然脸怎么红了？”
　　陆之舟抿起唇，扭脸看向窗外。
　　他的脸色很正常，本来没有红，孟轻“栽赃”他后，他的脸不争气地慢慢红了起来。
　　红到了孟轻心里去。
　　她好想现在就骑着这条红脸的龙破窗飞到天上去。
　　“你什么时候才能恢复龙身呀？”孟轻迫不及待。
　　陆之舟慢吞吞道：“要等精神力完全恢复。”
　　“什么时候恢复完全？”
　　“不知道。”
　　“……”孟轻失落地盯着他看了片刻，“我每次召唤你，是不是都要消耗精神力？”
　　记得昨天第一次召唤陆之舟时，他这样说解释过，召唤跟精神力共通什么的。
　　陆之舟缓缓“哦”了声。
　　孟轻懊悔：“那我以后不召唤你了，浪费精神力。”
　　陆之舟转过脸：“没关系，不是浪费。”
　　“怎么不是浪费？”孟轻叉腰，“精神力每耗费一次，你就离变回龙身远一点点。
　　那我想要骑你，要等到猴年马月！
　　陆之舟深深地看着孟轻：“我愿意让你浪费。”
　　可恶，被陆之舟勾到了心脏。
　　陆之舟抿抿唇，又道：“孟叔叔可能要到家了。”
　　孟轻:“？“
　　话题怎么突然跳到了这里。
　　陆之舟：“我刚刚看到，他拎着牛肉汤走进了单元门。”
　　孟轻:“……你饿了？”
　　陆之舟：“不饿。”
　　孟轻假装看不到他偷偷咽口水的样子，上手揉搓捏拧他红红的脸：“你等着，我去给你这条贪吃龙偷牛肉汤。”
　　陆之舟毫不抵抗，眯起眼睛：“好哦。”
　　吃过早饭，等到爸妈结伴出门办事，孟轻把陆之舟放了出来。
　　陆之舟走后，孟轻捡起《缝纫机大全》翻了几页。
　　孟轻家里只有一台小型的缝纫机，她所有型号的缝纫机都留在了古河街的裁缝铺，一直没有搬过来。
　　“你的缝纫机，说不定也成精了。”
　　孟轻想起乔子爱昨天夸张的表演，她口口声声说，陆之舟离开的这两年，留了一些精神力罩在了古河街32号这幢楼，所有在楼里居住的租户都受到了影响……
　　孟轻是不相信缝纫机会成精的。
　　“但是，我好像怀念我的缝纫机。”
　　待从床底够出装葡萄的篮子时，孟轻决定了，今天去古河街一趟。
　　孟轻把葡萄全部拿出来，擦拭干净，把剪刀放进去，想了想，她又往里装了一些布料。
　　“我是去看缝纫机坏没坏，家里只有一台小型的缝纫机哪里够用，才不是要去找陆之舟。”
　　出门前，孟轻吃了一串葡萄。陆之舟没骗她，葡萄超甜，等她来到了古河街，葡萄的甜香还留在唇齿间。
　　来的时候大意了，她没有带裁缝铺的钥匙。
　　陆之舟作为房东，肯定有备用钥匙。
　　犹豫不决间，孟轻感觉后背一疼，被什么东西撞进了楼门洞。


第12章 
　　孟轻踉跄了下，吃痛地扭头，看到一只高出她一头的巨型“蚊子”。
　　“嗡嗡嗡。”蚊子扑棱着翅膀，劫持着孟轻往楼道里走，“嗡嗡嗡。”
　　懵圈中，孟轻抡起手里的篮子砸了下蚊子的翅膀。
　　蚊子丢开孟轻，翅膀抱头，嗡嗡叫着往楼上跑。
　　孟轻内心没有一丝恐惧，她提起裙子在后面追：“别跑，让我看看你的翅膀。”
　　结果，蚊子跑得更快了。
　　破旧的居民楼，低层楼道采光不好，昏昏暗暗的，看什么东西都像隔了一层雾蒙蒙的网。
　　孟轻刚才虽然没有看清，但是她敢打赌，这只蚊子的翅膀绝对有问题。
　　一口气追到了三楼。
　　孟轻听到一声粗狂的声音。
　　“什么？有人打你的翅膀？”
　　孟轻一边喘气，一边遁声看过去——
　　蚊子躲在人身鱼尾的络腮胡身后，向络腮胡告状：“嗡嗡嗡。”
　　络腮胡甩了甩鱼尾，向孟轻翻译：“文兄说是你打他的翅膀。
　　孟轻不假思索：“是他先打的我。”
　　蚊子：“嗡嗡嗡。”
　　络腮胡：“文兄说，他不是打你，他是想要邀请你上楼。”
　　“那我也不是要打他的翅膀，我是想看看他的翅膀材质。”孟轻一个头两个大，“还有你，你不是二楼的租户吗？之前到我的裁缝铺做过衣服，那个时候你还是两条腿，什么时候变成鱼尾的？”
　　蚊子和络腮胡面面相觑。
　　蚊子：“嗡嗡嗡。”
　　络腮胡：?“咻咻咻。”
　　孟轻扶额：“你们能不能说人话？”
　　蚊子：“嗡嗡嗡。”
　　络腮胡：“咻咻咻。”
　　“喂！”孟轻一拍楼梯扶手。
　　络腮胡转向孟轻，说道：“既然如此，我只好祭出人鱼界的大杀器——”
　　络腮胡抬手，从脸上揪了根胡子，朝孟轻的天灵盖劈来。
　　孟轻举起篮子挡住脑袋。
　　手刀迟迟没有落下。
　　“啊啊啊大师兄饶命。”络腮胡哭号，“我错了，我不是真的要杀你师娘，我是想用人鱼脑把她催眠。”
　　“？？？”
　　孟轻挪开脸前的篮子，看到房东402沉脸扼住络腮胡的手腕，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络腮胡的鱼尾拍打在扶梯上，疼得他又一阵嗷嗷叫唤。
　　“师娘，你没事吧？”403跑下楼。
　　孟轻一脸恍惚地摇了摇头。
　　403和402并肩站在一起，把孟轻护在身后，然后403质问络腮胡：“说，你为什么欺负我们师娘。”
　　“我用胡子作证。”络腮胡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只是想用人鱼脑把她催眠，让她忘记我过去的不堪咻咻咻，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问文兄咻咻咻。”
　　蚊子：“嗡嗡嗡。”
　　402皱眉:“听不懂。”
　　孟轻简直要叫出来，终于有个正常人和她一样，完全听不懂这只蚊子在嗡什么！
　　403也没搭理蚊子，她继续问络腮胡：“人鱼脑，催眠？”
　　络腮胡：“不是都说，金鱼脑的记忆只能维持七秒嘛，所以提取出鱼脑，就能轻而易举地使用催眠术。”
　　403:“你不是人鱼吗？”
　　楼道里静了一瞬。
　　“先不说这个。”403歪脑袋，“提取人鱼脑，为什么要拔胡子？你们人鱼的脑子是寄生在胡子上吗？”
　　楼道里又陷入诡异的安静。
　　402清咳一声，沉声道：“没收作案工具。”
　　“啊啊啊啊不要！头可断血可流，胡子不能不留！”络腮胡在地上扑腾着鱼尾，“咻咻咻，咻咻咻。”
　　蚊子会意，他立即把翅膀指向四楼：“嗡嗡嗡。”
　　403跟着往楼上望去：“师父要来了。”
　　孟轻:“？？？”
　　402仿佛是孟轻的嘴替，他侧头，问403：“你能听懂他的嗡声？”
　　403笑笑：“我听到师父的脚步声了。”
　　蚊子趁着他们说话，连忙背起络腮胡跑下楼。
　　“想跑？”402单手提起403，空出一只手按住楼梯扶手，一个纵跃，跳到下一段台阶上。
　　他们眨眼，消失在楼道间。
　　“师娘，再见。”楼道里回荡着403的声音。
　　孟轻拎着篮子，挠头. jpg
　　“轻轻。”陆之舟从四楼走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孟轻看着空荡荡的楼道：“楼里有只大蚊子，他用翅膀撞了我一下……”
　　“蚊子居然敢撞你？我去打断他的翅膀！”陆之舟说着要下楼。
　　”……他好像不是故意的。”孟轻补充了句，“402和403追出去了。”
　　陆之舟顿住脚步，幸灾乐祸的口吻：“徒儿出手，那他断的可不止一双翅膀。”
　　孟轻:“……”
　　有一肚子的疑问，但是她现在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浆糊，一团混乱，她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阳穴，说道：“算了，等我组织好语言，再跟你详细说。”
　　“嗯。”陆之舟轻笑着，接过她手里的篮子，“葡萄你吃了吗？是不是很甜？楼顶还有，我带你上去摘。”
　　“我不是找你来摘葡萄的，我是来还你篮子和剪刀，顺便来找你要裁缝铺的备用钥匙。”
　　“好。”陆之舟看起来很高兴，“备用钥匙在我那里，我现在就拿给你。”
　　两个人来到四楼。
　　陆之舟推开401的房门，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赶紧把房门拉上，回头看孟轻：“你先在外面等我一会。”
　　孟轻:“？”
　　“马上就好，半分钟。”陆之舟不由分说地闪进房间，重重关上了门。
　　孟轻听着里面反锁的声音，心脏揪了下。
　　陆之舟有事瞒着她。
　　有什么是她不能知道的？
　　看他慌里慌张的样子，明显是要藏什么东西。
　　陆之舟背着她，能在房间里藏什么？
　　半分钟很快过去，陆之舟神情镇定地拉开了门。
　　孟轻悄悄地转动手环，启动读心术。
　　陆之舟头顶开始往外冒金光弹幕。
　　【好险好险，我都藏好了。】
　　【如果偷吃被轻轻发现，我就完了。】
　　【我没管住我自己qaq】
　　藏？偷吃？管不住自己？
　　孟轻一下联想到金屋藏娇，她气血上涌，推开陆之舟，气冲冲地闯进房间去捉奸。
　　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有找到。
　　“轻轻，你要找什么？”陆之舟跟在她后面，紧张地问。
　　孟轻不说话，她闷头再次来到卧室，拉窗帘开柜门翻阳台……
　　一无所获。
　　她站在单人床前，凝神思考。
　　然后，她往地上一蹲。
　　“轻轻！”
　　孟轻似乎听到陆之舟的肝在颤抖。
　　她冷笑一声，当机立断趴在地毯上，掀开床单——
　　床底是一盆……大螃蟹？？
　　孟轻把盆端出来。
　　红彤彤的大螃蟹，满满一大盆，还在冒着热气，鲜香扑鼻，看样子是刚出锅。
　　孟轻如遭雷劈，不可置信道：“陆之舟，你居然吃你的子民？！！”
　　“是、是402和403刚刚给我的。”陆之舟的脸比盆里的大螃蟹还要红，他慌乱到甚至忘了称呼402和403为徒儿，“不是我去海里捉的。”
　　“昨天在菜市场，路过螃蟹摊位时，你一直盯着螃蟹看，那个时候你就想吃它们了吧？”孟轻一言难尽，“亏得你还义正言辞地说，是在担心李越带的虾兵蟹将不够。”
　　陆之舟眼神闪躲，小小声说：“我吃的是坏螃蟹，不出征打仗的逃兵螃蟹。”
　　孟轻：“可是，它们是你的子民啊！”


第13章 
　　孟轻对海鲜过敏，不能吃海鲜，印象中，陆之舟也从来不吃。
　　陆之舟说他不喜欢海鲜的味道，孟轻信以为真，甚至觉得他们因此更加般配了一点点。
　　昨天路过菜市场的螃蟹摊位时，孟轻想到陆之舟是龙王，恍然他不吃海鲜的真正原因在此。海鲜是龙王的子民，他不吃很正常。
　　没想到……
　　隔着满盆螃蟹的袅袅香气，孟轻看着陆之舟。
　　她发现，不仅仅是吃螃蟹，陆之舟这次回来，整个人变了很多。
　　从前的陆之舟，人酷话少，惜字如金，极其高冷。
　　他总是穿一身黑衣，戴黑色口罩，有时候还会戴一顶黑色的帽子，像座黑色的冰山，冻人于千里之外。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孟轻每天叽叽喳喳，像个永动机，无时无刻不在发光发热，也没能捂化陆之舟，但是只要孟轻一生气，他就会手足无措。
　　孟轻有个绝杀技——生气的时候，只要她双手圈住陆之舟的脖颈，气鼓鼓地瞪他，陆之舟对上她的眼神，就会对她有求必应。
　　记得有次，陆之舟一夜未归，无论孟轻怎么问，他都一言不发。
　　孟轻气结，哪里还顾得上圈他的脖子撒娇，不想以后再体会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她甚至动了分手的念头。
　　不知道陆之舟是不是察觉到了她的念头，他竟然走到孟轻面前弯起腰，捉住她的两只手腕，搭到自己脖颈上。
　　孟轻要抽回胳膊，陆之舟牢牢固住不肯撒手。
　　孟轻被他的样子气笑，陆之舟看见她笑，以为她原谅了自己，也跟着笑起来……
　　忘了陆之舟当时解释了什么，但是自那天后，他们的感情更上一层楼，没多久，孟轻就带陆之舟回家见爸妈，再然后，陆之舟突然消失。
　　自从陆之舟拯救世界回来后。
　　他不再戴黑色口罩，而是把一张脸完完全全露出来，话也多了起来，头顶的金光弹幕更是话密且中二，和以往高冷的bking模样相差甚远。
　　还有他的穿衣风格，也不再是一贯的冷漠黑，他现在身上穿着的，是件小熊连帽睡衣。
　　虽然很可爱就是了。
　　如果不是有读心术加持，孟轻简直要怀疑陆之舟是被魂穿了。
　　“轻轻，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吃螃蟹了。”陆之舟蹲在孟轻面前，诚恳道，“不仅是螃蟹，其他海鲜我也不会再吃了。”
　　孟轻：“你还偷吃过其他海鲜？”
　　陆之舟抿抿唇，垂下眼睫。
　　孟轻叹气，把螃蟹盆放在他面前：“我才不管你吃不吃海鲜，反正它们是你的子民，如果你吃起来没有心理障碍，随便你。”
　　陆之舟把螃蟹盆移到旁边，表决心：“我不吃了。”
　　孟轻：“说了随便你。”
　　陆之舟默了片刻，抬起眼，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孟轻的脸色，说：“你说的对，我是条贪吃龙。”他说这话时，还故意把脸把孟轻跟前凑了凑。
　　因为今早，孟轻捏着他的脸颊，笑着说他是条贪吃龙，但还是背着爸妈给他偷了一大碗牛肉汤。孟轻：?“……”
　　陆之舟眼巴巴地看着孟轻：“我是贪吃龙，那你还喜欢我吗？”
　　！
　　孟轻会心一击，大大的感叹号像支丘比特的箭，射中她的心脏，麻麻痒痒软软。
　　可恶，她竟然被这样的陆之舟萌化。
　　“我还是一条废废的龙，不能恢复真身，也不能带着你飞。”陆之舟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我还把整幢楼里的人搞得奇奇怪怪的。”
　　“可是你是龙王啊！”孟轻捂住被萌化的心口，忍不住安慰他道，“你之前拯救世界龙体受了伤，耗费掉了精神力，所以才显得废，等精神力回来，你就好了。”
　　陆之舟看着孟轻亮晶晶的眼睛出神，情不自禁道：“轻轻，你真好。”
　　孟轻眨眼睛：“我哪里好了？”
　　陆之舟不假思索：“给我偷牛肉汤喝。”
　　“扑哧。”孟轻笑出声。
　　“我背着你偷吃螃蟹，你没有对我发火。我突然消失两年，回来后你也没有不理我。”陆之舟抓抓耳朵，薄薄的耳朵很快红成一片，“我听说，像我这样的，都要先追妻火葬场很久，你才会搭理我。虽然我不知道这跟火葬场有什么关系，但是我昨天在火葬场待了一天，就真的被你召唤……”
　　“等会等会。”孟轻满头问号，“你昨天在火葬场待了一天？所以我召唤你的时候，你穿着黑色西服，是因为那时你正在……参加葬礼？”
　　陆之舟“哦”了声：“算是吧。”
　　孟轻：“谁的葬礼？”
　　陆之舟：“不认识。”
　　孟轻:“……”
　　陆之舟：“你是不是很害怕？”
　　“害怕什么？”
　　“火葬场，死人，尸体什么的。”
　　“还好。”
　　“你真不害怕？”陆之舟的眼眸瞬间亮起来，“我以后要经常去火葬场的，你不害怕这些，我就放心了。”
　　“你为什么要经常去火葬场？”孟轻不解。
　　“对追妻有好处。”陆之舟响声。
　　孟轻:“……”
　　陆之舟眯起眼睛笑：“也对我的精神力恢复有益。
　　“收集……死气？那不是死神干的事情吗。”孟轻疑惑道，“对了，我还一直没有问你，你是西方龙还是东方龙？”
　　陆之舟迟疑了下，说道：“如果我说，我是混血龙，你相信吗？”
　　孟轻：“混血？混哪的血？”
　　“西方龙和东方龙的血。”陆之舟支支吾吾，“我爸爸是西方龙，我妈妈是东方龙。”
　　“哇！好酷好浪漫！”孟轻露出向往憧憬的目光，“你更像你爸爸多一点还是更像你妈妈多一点？”
　　“我不太清楚，我没见过他们。我出生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是我师父把我——”陆之舟顿了下说，“把我从龙壳里敲出来的。”
　　孟轻脑补出一场悲壮又浪漫的血腥爱情故事，她鼻尖一酸：“那你师父呢？”
　　陆之舟：“也死了。”
　　孟轻抱住陆之舟，柔声说：“没关系，我还在。”
　　陆之舟僵了两秒，继而用力反抱住孟轻：“轻轻，你真好。”
　　“我既然这么好，你给我生个孩子好不好？”孟轻本想用轻松玩笑的语气缓解一下低沉的气氛，结果脑子劈叉，一不小心把弹幕里的秘密说了出来。
　　好在陆之舟压根没有怀疑她，他答应得很爽快：“好哦。”
　　孟轻：“？你真的能生孩子！你一个雄龙怎么生？”
　　“我可以试。”
　　“这怎么试？难道你们混血龙，男女不忌，都能孵龙蛋？”
　　“可能吧。”
　　孟轻瞳孔地震. jpg
　　陆之舟轻轻地亲了亲她的眼皮：“如果我生不出来，你还会喜欢我吗？”
　　孟轻没出息道：“喜欢的。”
　　陆之舟：“轻轻真好。”
　　孟轻仰起脸看他，呆呆的：“你好傻哦。”
　　说完，孟轻抬手拍了拍耳朵。
　　刚才那句“你好傻哦”，仿佛不是她说出来的，而是有人把这句话灌入了她耳朵里，她不由自主地跟着念了出来。
　　魔音入耳？
　　但是这个魔音，是她自己的声音。欢快的，明朗的，带着笑的，说给陆之舟听的。
　　陆之舟看着孟轻在拍打耳朵，蹙眉：“你耳朵怎么了？不舒服吗？”
　　“可能是该掏耳屎了，有点痒。”
　　“我给你掏。”
　　“不了吧。”
　　陆之舟取了挖耳勺过来，背靠床沿坐在地毯上，不由分说地把孟轻的脑袋按在他腿上，拂开她脸颊的发丝，动作轻柔地把挖耳勺探进她耳洞里。
　　痒痒的，很舒服。
　　孟轻枕着他的腿，慢慢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脑袋枕着陆之舟的大腿，脸埋进他怀里，手臂也亲昵地环着他的腰。
　　陆之舟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直没有变，他一只手扯着孟轻肩头滑落的毛毯往上拽了拽，另外一只手里，拿着一本漫画书，正看得认真。
　　“我睡了多久？”孟轻缓缓起身。
　　“半个小时。”陆之舟说着，往床底慢慢塞手里的漫画书。
　　孟轻:“……”
　　陆之舟怎么和她一样，喜欢往床底藏东西。
　　“你看的什么？”孟轻伸手去够，“藏什么藏？难道是在看小黄漫？”
　　”……不是。”陆之舟慢吞吞地交出漫画书。
　　“我看过这本！这本里的魔王和勇者是反着来的，魔王一心想要拯救世界，但是勇者不相信，总是搞破坏阻碍他去做好事，很好看很精彩。”
　　孟轻支着手肘趴在地毯上，翘起两条小腿，边悠哉哉晃着边边翻看，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冷哼。
　　孟轻抬起脸，可能是手腕压着了手环，陆之舟头顶又开始不停地冒金光弹幕。
　　【哼！好看精彩？】
　　【比本王好看？】
　　【一个虚假的魔王也配跟本王比？】
　　【本王要把这本漫画烧掉扬骨灰。】
　　“……”孟轻小声嘀咕，“你讲不讲道理？是你先看的。”
　　陆之舟：“什么？”
　　嗡嗡嗡——
　　手机在地毯上震动起来。
　　“我先接下电话。”孟轻捡起手机，“对了，我待会还要问你楼道里那个总是嗡嗡嗡的蚊子是怎么回事。”
　　陆之舟“哦”了声。
　　孟轻接通电话，聊了几分钟后挂断。
　　她拿着手机站起来，对陆之舟说：“我同学约我今晚去吃饭，我先走了。”
　　陆之舟跟着站起来：“男同学？”
　　刚刚话筒里传出来的，是一个男生的声音。
　　“有男有女。”孟轻没听出他声音里的异样，没有过多解释，“你不认识。”
　　陆之舟：“你不想知道嗡嗡嗡的事情了吗？”
　　孟轻:“？”
　　陆之舟：“我可以在你去见同学的路上，讲给你听。”


第14章 
　　参加同学聚会前，孟轻先去了趟裁缝铺。
　　揭开防尘罩，缝纫机的机头和机针在光线在闪闪发亮，旁边的工作台上放着一件未完工的衣服……
　　孟轻——抚摸过去，恍如隔日。
　　打开窗户，有了空隙，窗外一棵樱花树的小枝条争先恐后地涌了进来。
　　现在不是樱花盛开的季节，枝条上挂满了蓬勃的绿。等到春天樱花盛开，满树的粉，被风一吹，花瓣会飘进房间，点缀着裁缝铺。
　　很多时候，孟轻趴在窗台上吃饭喝奶茶，趴在窗台画图纸看漫画看樱花。
　　更多的时候，她趴在窗台，盼着陆之舟经过。
　　裁缝铺在一楼，窗户朝向古河街东，而陆之舟几乎每次出入，都会朝东走。
　　起初，孟轻暗自高兴了一段时间，曾自恋地以为，陆之舟是故意路过这扇窗户。
　　后来有次陆之舟再次路过，孟轻趴在窗台叫住他，直截了当地问他为什么每天都要经过她的窗前。
　　陆之舟坦诚地说，地铁和公交站离古河街东头最近，所以这条路是最优选择。
　　孟轻气得抓起窗台的樱花落叶扔了他一身，陆之舟睁起一双清澈的双眸，困惑地问她怎么了。
　　要她怎么解释？孟轻红着脸关上窗户。
　　第二天，第三天，孟轻没在窗前看到陆之舟，但是他明确是出了门的。
　　在乔子爱那里得知，陆之舟这两天出门换了路线，改成出门左拐走古河街西。
　　孟轻懵住。
　　孟轻那时骄纵又热情，勇气可嘉，当天她在大门口蹲守到陆之舟，冲过去质问他为什么更改路线。
　　陆之舟：“我路过你窗前，你好像很生气。”
　　孟轻抓狂脸，气呼呼地瞪他。
　　陆之舟小心翼翼地问：“你是想让我往东还是往西？”
　　孟轻抱手：“我说往东你不往西？”
　　陆之舟木呆呆：“好哦。”
　　自那天起，陆之舟每次出入，都右拐朝东走。
　　每天至少路过孟轻的窗前两次。
　　再后来，他们在一起后，在落满樱花的窗前吻过无数次……
　　孟轻正望着樱花树发呆出神，陆之舟走了过来，他手里拿了把大剪刀，“咔嚓”剪掉了挤进窗户的樱花枝条。
　　孟轻嘴角抽搐。
　　“咔嚓”，陆之舟不为所动地又剪掉另外一枝：“好碍事。”
　　“谁碍事？碍什么事？”孟轻靠窗台，双手环胸，一副要和他理论的样子。
　　“我不是说你碍事。”陆之舟把剪刀举到第三根枝条上，“你不在，这棵树好久没有修理，都长残了。现在你回来了，我明天就把树修剪好，这几枝太长了，开窗的时候会戳到你……”
　　“我才没有说要回来。”
　　孟轻的脸一热，跑了出去，没有听到陆之舟后面的一句话，他说：“它们也会妨碍你等我上下班的视线。”
　　同学聚会的地点在市中心，地铁可到。
　　出了古河街，往地铁站走的路上，孟轻抬头看了眼紧跟着她的陆之舟，问道：“你不是要跟我说嗡嗡嗡的事情吗？”
　　“你想知道什么？”
　　“我最想知道他的翅膀是怎么回事。”
　　孟轻把今天在楼道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陆之舟，思考状：“凭我多年跟各种衣服材质打交道的经验，我敢打赌，那个翅膀不是真正蚊子的翅膀，反倒像是某种材料合成的。还有那个人鱼络腮胡，虽然我没有摸到他的鱼尾巴，他身上也有一股鱼腥味，但是那个尾巴……怪怪的。”
　　“怪我。”陆之舟淡然。
　　孟轻：“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时他们要过地铁安检，身边有工作人员和其他乘客，陆之舟示意不方便讲话，孟轻会意。
　　等进了地铁，孟轻把陆之舟拉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压低声音问：“你想说什么？”
　　“我们这样好像接头的特务。”陆之舟看着孟轻笑，“轻轻，你好可爱。”
　　“不要东拉西扯，快说嗡嗡嗡。”
　　“嗡嗡嗡。”陆之舟幼稚地学着孟轻的音调嗡了三声，才说道，“我去拯救世界前，留了一些精神力在古河街32号，本来是想用那些精神力与你保持联络的，但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精神力没有联结上你，反而祸害了楼里的人，使他们变得……奇奇怪怪的。”
　　这些，跟乔子爱前两天说的基本吻合。
　　孟轻：“是这样吗？”
　　陆之舟点头。
　　广播响起了地铁进站的声音，陆之舟朝列车方向看了看：“车到了，我们先上去，有什么问题，你在车上再问我。”
　　结果车厢人多，孟轻担心秘密被听到，没有找到机会问。
　　陆之舟反问她同学聚会的事情：“给你打电话的男同学，是哪个？”
　　“艾东。”孟轻说了一个名字，“只是吃饭，我没有说要带人过去。”
　　陆之舟醋醋的语气，整个一小学鸡：“矮冬瓜为什么不在家啃自己？”
　　孟轻笑：“你幼不幼稚？”
　　陆之舟抿唇不再言语。
　　艾东是孟轻的大学同学，在学校的时候，同在一个社团，关系不错。艾东本人矮胖，但是他舍友严屿是学校的校草。
　　孟轻曾经对严屿有过好感，毕业典礼的那天，严屿对孟轻告白，但是孟轻早就对他没了感觉，她那时正在对陆之舟穷追猛打，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严屿。
　　这次聚会，也有严屿。
　　陆之舟不认识严屿，孟轻也没有跟陆之舟提过，但是孟轻心虚。
　　陆之舟可是龙王啊，再怎么废，他也是拯救过世界的龙，好像龙对气味都特别敏感，如果陆之舟看到严屿，嗅出N年前的“奸情”，手撕了严屿就不好了。
　　孟轻偷看了一眼陆之舟，心想，如果他坚持要一起去，只要他保证不会用魔法手撕任何人，她就带上陆之舟这张嘴去吃饭。
　　哪里知道，陆之舟的嘴巴硬得很，没提一个“去”字。
　　孟轻也不惯他，不去就不去。
　　聚会地点在市中心的购物大厦六楼，陆之舟看着孟轻走进电梯，没有跟过去。
　　到达六楼走出电梯，孟轻按照地址去找饭店。
　　路过一家寿司店，隔着宽大明亮的玻璃窗，孟轻看见一个很面熟的人，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大快朵颐。
　　那人似有感应，抬起脸，与孟轻的视线对上。
　　李越！
　　孟轻没看错，他就是和她一起相亲的李越，陆之舟的表弟李越，饕餮李越，被陆之舟派去镇压荒芜之境的李越。
　　他怎么会在这里？


第15章 
　　李越独占一张餐桌，餐桌上的盘子空了一多半。
　　他嘴里塞满了食物，鼓着两个大腮帮，隔着窗玻璃，直愣愣地看着孟轻。
　　孟轻敲窗户。
　　李越蹭地站起来，大腿撞得餐桌上的盘子叮当响，他浑然不觉得疼，伸手抓起两个寿司卷，转身向门口方向走去。
　　孟轻以为他是要出来和她说话，于是也往店门口走，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李越疯一般地冲出店门，背着孟轻的方向狂奔。
　　“你站住！跑什么跑！”孟轻紧追其后。
　　商场里人多，李越是个死脑筋，不知道往人堆里钻，担心撞到人，他一心往空旷的地方跑，结果一头钻进了死胡同。
　　避无可避，他蹲在墙角，唯唯诺诺地看着孟轻。
　　孟轻开门见山地问：“你不是被陆之舟派去镇守荒芜之地了吗？”
　　李越膝盖一软，居然扑通跪在了地上。
　　孟轻满头问号。
　　“求求你不要告诉陆之舟看见了我，他会把我打死的。”李越猛汉落泪，“我错了。”
　　“你先起来说话。”
　　李越梗着脑袋不起：“你先答应我。”
　　“好好好，我答应你，不告诉陆之舟。”孟轻扶额，暗自庆幸陆之舟在她相亲那天截胡了李越。
　　男儿膝下有黄金，陆之舟就从来不会随随便便对人下跪，除了他单膝跪下……
　　孟轻浮想联翩起来，眉眼染上了笑意。
　　李越见孟轻无害，这才站起来，刚才逃跑的时候太过用力，没注意把手里的寿司卷捏爆了，糊了他一手掌，现在他摊开手掌，犹豫着从哪里下嘴。
　　孟轻:“……”
　　孟轻咳嗽一声：“说吧，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李越苦瓜脸：“这家寿司店推出了新品，今天上市，我三个月前就预约好了，好不容易快等到，如果我立刻就出发去异世界，预约的号就作废了，也有可能再也吃不到了……所以我想吃过今天的新品再出发。”
　　“那你就不管你们异世界的动乱了？！”
　　“没有不管。”李越不好意思道，“我已经让别的人先去了。”
　　这时，孟轻的手机电话响，同学催她快点到店。
　　孟轻挂断电话，看了眼李越。
　　“我今晚就出发！一定出发！如果我还不走，我就我就顿顿吃不饱。”李越再三发誓，又一再恳求孟轻，不要把今晚遇到他的事情告诉陆之舟，得到保证后，他对孟轻千恩万谢……
　　和李越分别，孟轻和同学汇合，寒暄过后，她一直心不在焉，校草严屿和他打招呼，她连正眼都没瞧，含糊地应付了过去。
　　左思右想，孟轻给陆之舟发了条短信：【你们异世界还好吗？】
　　陆之舟很快回了个问号。
　　这句话确实没头没尾，但是她刚刚答应了李越不把遇到他的事情告诉陆之舟。
　　孟轻咬着唇，敲字：【你不是说，察觉到蛮荒之地有异动，所以派李越去镇守了吗？现在那边情况怎么样？】
　　过了片刻，陆之舟慢吞吞回复：【我刚刚用精神力查探过了，没有大碍，是好的。】
　　孟轻松口气的同时，懊恼不已：【又浪费了精神力！！】
　　陆之舟:【还好(=^^=)】
　　孟轻发了个哭丧丧的表情包，配文字：【我什么时候才能骑上龙？】
　　陆之舟：【等我恢复龙身的时候。】
　　孟轻:【……】等于没说。
　　陆之舟:【。。。。。。】
　　陆之舟：【我比你的像龙蛋。】
　　孟轻轻易被他带偏：【000000这样才更像。】
　　两个人你来我往，发起了小学鸡的“魔法攻击”，一直持续到孟轻的手机电量掉到19%才算结束。
　　聚会的前半段时间，被陆之舟这样隔空霸占掉。
　　身旁的女同学问孟轻在看什么，这么开心。孟轻摁灭手机屏幕，笑着摇摇头。
　　有人提议一起碰杯喝酒，孟轻的酒量很差，只喝了一杯就开始发懵，人也跟着飘起来，好想藏住秘密，但是管不住嘴巴。
　　孟轻双手托腮，笑眼盈盈：“你们相信世界上有龙吗？”
　　“神话里我最喜欢的就是龙。”有人说。
　　“我不是说神话，我是说我们现实生活中，真的有龙出没喔。”
　　“龙出没？熊二第一个不答应。”大家哄笑着举杯喝第二杯酒，“这杯酒敬龙大和龙二。”
　　哄闹声中，严屿说：“孟轻，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你还是这么……”他像是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个形容词，“纯粹。”
　　孟轻的视线晃了好大一会，才对焦上严屿的脸。
　　他坐在餐桌对面，穿着剪裁得体的白衬衫，脸部轮廓还是原来在学校的样子，但是给人的感觉，成熟了不少，因为喝了酒，脸上红红的，一双桃花眼雾蒙蒙的。
　　“没有我的龙王好看。”孟轻醉醺醺的，脑海里浮现出陆之舟的脸。
　　严屿笑笑，颇有些神伤地说：“你还相信光，很好。”
　　艾东碰碰严屿的酒杯，笑着调节气氛道：“想当年，孟轻是我们社团的光明女神。”
　　有人跟着附和，说起了与之相关的校园往事。
　　孟轻捂住脸，不想承认她曾经是个相信光的中二少女。
　　有次社团活动中，她在一幕戏剧里出演了一个相信光的角色，表演很成功，因此获得了“光明女神”的绰号……
　　吃过饭后，有人提议去唱歌，孟轻没有跟过去。
　　由于醉酒，她脑袋晕晕的，想早点回家睡觉，加之手机电量快要掉完，如果待太晚的话，怕爸妈担心。
　　当然，最最主要的，她想快点见到陆之舟，因为今晚的菜单有一道甜点，弹软不粘牙，甜而不腻，口感非常好，比那天相亲时，陆之舟偷偷盯着的那个面团还要好吃。
　　孟轻又点了一份，想要快点投喂陆之舟这条贪吃龙。
　　同学们看孟轻走路摇摇晃晃的，说要送她回去。
　　孟轻摇摇手机：“我约好车了，直接到家。”
　　其实没有。
　　她想和同学们分别后就给陆之舟打电话，如果他敢不在附近，她不惜动用精神力，也要把他召唤出来。
　　她要立刻马上投喂他！
　　同学们不知道孟轻的这些小心思，仍然坚持道：“至少要把你送到车上。”
　　孟轻还要推辞，严屿站出来说：“你们先去唱歌，我去送孟轻，正好也出去透透气抽根烟。”
　　有知晓内幕的，长长吁了声。
　　“吁什么吁，留着点肺活量K歌。“艾东连拉带拽地把众人哄走。
　　孟轻身边一下清净起来。
　　严屿说：“走吧，我送你到车上。”
　　看他一副见不到车就誓不罢休的样子，孟轻没有再推托，琢磨着待会怎么把他甩开。
　　严屿颇有绅士风度，并没有趁孟轻醉酒做出过分的行为，孟轻不说话，他也没有刻意没话找话地打扰她。
　　孟轻在前面摇摇晃晃地走，严屿落后一步，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
　　出了购物大厦，晚风一吹，孟轻陡然酒醒了一分，她胡乱指着前面的马路，说：“我约的车马上就要到了，你先走吧，谢谢。”
　　严屿看着她指着方向，说：“不急，我跟你一起等。”
　　孟轻想说可是我急啊，就听严屿又说：“孟轻，跟你说句实话，其实，你当年拒绝我，是件很……明智的选择。”
　　孟轻:“？”
　　严屿望着对面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流和缤纷霓虹，意味不明地说道：“如果你当年答应了我，我是会和你分手的。”
　　孟轻:“？？？”
　　孟轻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在玩坦白局吗？那我也告诉你，如果时光倒流，我还是会拒绝你，不单单是因为我不喜欢你，还因为，你没有我的龙王帅，没有我的龙王好。我的龙王即便拯救过世界耗完了精神力，头发也依旧乌黑浓密，不像你，才毕业没几年，发际线就有后退的迹象。”
　　孟轻噼里啪啦回怼了一通。
　　严屿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只是静静站着，没再说话。
　　孟轻正想要按动手环使用召唤术，听见旁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啪”声。
　　遁声看过去——
　　陆之舟从旁边的灌木丛里站了起来。
　　他说：“蚊子好多。”
　　孟轻立刻尖叫着飞奔过去，扑进陆之舟怀里。
　　陆之舟稳稳接住她：“这里蚊子好多。我们先离开。”
　　“好！”孟轻响亮地回了声，踮起脚尖举高高手里的包装袋，“我们去喷泉那里，我要投喂你吃全天下最好吃的甜点。”
　　“好。”陆之舟含笑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越过孟轻的脑袋，他眼神不善地略向不远处的严屿。
　　严屿向他点了点头，转身折返，走到购物大厦门口，他忍不住回头，在喷泉池前的台阶上，寻到了孟轻和陆之舟。
　　孟轻一勺勺地坚持喂陆之舟吃甜点，但是她醉醺醺的，老是举不到正确的地方，陆之舟眉眼含笑地配合着她，嘴巴追着她的勺子动……
　　严屿喃喃：“原来只要相信，不仅是光，龙王也真的存在。”
　　吃过甜点，陆之舟打车，送孟轻回家。
　　在出租车上，孟轻说了一箩筐严屿的坏话，然后说：“谁都没有你帅。”
　　陆之舟揉耳朵。
　　孟轻突然贴过去，压低声音，连声说：“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最最喜欢你。”
　　孟轻伸手在陆之舟头顶一通揉，熟练地揉出两只龙角，说漏了弹幕的秘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头顶都是粉红泡泡。”
　　陆之舟不知道弹幕的存在，但是他想，如果粉红泡泡有实形，那么孟轻是对的，因为他现在整个胸腔填满了粉红泡泡，它们快要从嘴巴里飘出来，他也快要飘起来……
　　孟轻的手开始不老实，去拽他的衬衫领口。
　　陆之舟清咳一声，瞥了眼司机和后视镜，拨开孟轻作乱的爪子。
　　孟轻噘嘴。
　　陆之舟想了片刻，倾了倾脑袋，说：“你接着玩龙角吧。”
　　孟轻抓他头发。
　　陆之舟被揪得头皮一痛，叹气：“真是拿你没办法。”


第16章 
　　陆之舟把孟轻送到她家楼下。
　　孟轻的酒劲还没过去，她抱住陆之舟往他怀里钻，闹着要贴贴要亲亲要抱抱。
　　手机来电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没电自动关机。
　　陆之舟提醒：“再不上楼，你爸妈该着急担心了。”
　　“你和我一起上楼。”孟轻踮起脚尖，用牙齿尖尖磨陆之舟的下巴，“我今晚要你抱着我睡觉觉。”
　　“可是……你爸妈在家。”
　　“在又怎样，你不是已经用魔法把他们攻略成功了吗？”
　　陆之舟笑。
　　孟轻抱住他的胳膊摇晃：“我不管，反正我今晚就要你抱着我睡觉。”
　　晃着晃着，孟轻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她歪着脑袋戳了戳陆之舟晃动的胳膊：“好像秋千喔，我想荡秋千。“
　　说着，她转了个身，抬腿要往他胳膊上坐。
　　陆之舟弯腰，一把抱起了她，大步迈进单元门。
　　出电梯前，借助轿厢的壁面，理了理被孟轻扒乱的头发和衬衫。
　　来到孟轻家门前，陆之舟放下孟轻，还没来得及按门铃，孟轻已经扯着嗓子喊道：“爸妈！我带陆之舟回来了！我今晚要和陆……”
　　陆之舟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孟兴学推开了房门，他扶着门把手，和陆之舟大眼望小眼。
　　李佩琴从客厅走过来，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陆之舟保持着捂孟轻嘴巴的姿势，淡定地解释：“叔叔阿姨，孟轻喝了一点酒，我送她回来。”
　　孟轻双手并用，拼尽全力扒开陆之舟的手，嚷：“他今晚不走！”
　　隔壁邻居的房门响。
　　李佩琴连忙把他们往家里迎：“快进来，进来再说。”
　　进了家门，换好拖鞋。
　　“好大的酒味，在哪儿喝这么多酒。”李佩琴从陆之舟身边拽开孟轻，“快去洗澡。”
　　孟轻又跑回陆之舟跟前，面向李佩琴，伸开胳膊把陆之舟护在身后，冲李佩琴说：“妈妈，是我们同学聚会，我只喝了不到两杯啤酒，陆之舟不在……他不知道我喝酒，不是他灌我的酒。”
　　孟轻醉话里带着丝丝哭腔：“我不准你们欺负陆之舟。”
　　孟兴学咳嗽了声，去厨房：“我去冲杯蜂蜜水。”
　　李佩琴尴尬地看了眼陆之舟。
　　陆之舟按下孟轻抬着的胳膊，小声哄：“没人欺负我，叔叔阿姨现在都很喜欢我的。”
　　“对喔。”孟轻立马转身，踮脚尖趴在陆之舟耳朵旁，同样小声说，“你是龙王，现在没人能欺负得了你，而且你已经用魔法把我爸妈都攻略成功了。”
　　“是的。”陆之舟笑吟吟，“乖，你先去洗澡。”
　　“那你不准走。”
　　“好,我不走。”
　　孟轻这才放开陆之舟，摇摇晃晃地去浴室，走到浴室门口，孟轻扒着门框回头：“不准走！”
　　“不走不走，他不走。”李佩琴叹着气，把孟轻带进浴室，掩上门，去调水温。
　　陆之舟站在原地，伸手捏了捏眉心，掩去眼角的酸热。
　　孟兴学冲了两杯蜂蜜水，一杯招呼陆之舟喝，一杯留给孟轻。
　　陆之舟手握水杯，正襟危坐。
　　一杯水喝完，听到浴室方向传来孟轻喊他的声音。
　　陆之舟放下水杯，犹豫着站起来。
　　李佩琴从浴室里出来，对陆之舟说：“轻轻非要让你给她吹头发。”
　　“好。”陆之舟藏住难为情，当即往浴室方向走。
　　李佩琴给孟兴学使眼色，两个人关上客厅灯，走进卧室关严了门。
　　孟轻裹着浴巾，乖乖坐在板凳上。
　　陆之舟拿来吹风机，蹲下来给她吹头发。
　　孟轻仰头说话，陆之舟听不清，关了吹风机：“你说什么？”
　　“我说。”孟轻摇晃着手环，嘿嘿傻笑，“就算你走了也没关系，反正我会召唤术，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能把你召唤回来。”
　　陆之舟笑：“是哦。”
　　“上次洗澡的时候把你召唤过来，我就在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我自己吹干了头发，因为我一直想让你给我吹头发，我是不是很懒？”
　　“不懒。”
　　“不是懒，是什么呀？”
　　陆之舟抓起她的一把长发，打开吹风机，噪音声中，听不到他回答了什么。
　　孟轻转动手环启动读心术，陆之舟头顶的金光弹幕只有两个字：【是爱。】
　　孟轻仰头看着这两个字，一通傻乐。
　　吹干了头发，一起回到卧室，陆之舟又折返到客厅，把蜂蜜水端给孟轻，亲眼看着她喝光光。
　　或许是醉酒的原因，也或许是因为今晚和同学聚会，勾起了孟轻对大学时光的回忆，尤其是临近毕业那段时间。
　　那时，她在古河街32号的楼顶遇到陆之舟，对他一见钟情，哪怕是说不上一句话，也想要每天见到他……
　　“陆之舟，我好想带你去我们学校，带你去吃二食堂的冰糖糯米藕和猪肝炒辣白菜，你知道的，我讨厌吃猪肝，但是二食堂有一家的猪肝辣白菜超级好吃，有一次，我们宿舍……”
　　“偷偷告诉你，我好像比你还要中二，我在社团有个光明女神的绰号，你知道怎么来的吗……”
　　“冬天会下厚厚的雪，踩进去能陷到膝盖那么深……我们系有个年轻的老师，教选修课，长得很帅，我们班所有女生都选他的课，我们寝室长每次都要占第一排的位置……但是，我没有喜欢他喔，他没有你长得帅……”
　　孟轻从食堂小吃，讲到宿舍琐碎的小事，社团趣事，上课情况……最后讲回到陆之舟。
　　“陆之舟，我好喜欢你。”孟轻抓起陆之舟的手，一根手指挨着一根手指地亲过去，“你好香。”
　　“轻轻。”陆之舟垂眸看着孟轻，“我也很喜欢你。”
　　“没有我喜欢！我喜欢到……喜欢到……”孟轻口齿不清，语无伦次，“喜欢到想和你重新上一遍大学，不……也不是……上不上大学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和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不分开……不要分开。”
　　“好。”陆之舟的喉咙收紧，“轻轻，我们永远也不要分开。”
　　“好！不分开！”孟轻高喊，“我答应你！”
　　陆之舟的左手被她抓着，他腾出右手，绕着胳膊去掏左边裤兜里的手机。
　　孟轻笑他：“你干什么？”
　　“我想录下来。”陆之舟掏出手机，调到录像模式，看着孟轻的眼睛，柔声哄道，“轻轻，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什么话？”
　　“你不要和我分开。”
　　“好！”孟轻响声乖乖答应。
　　陆之舟手指微颤，按下录像键。
　　镜头里，孟轻抱住他的左手，仰头看着他，一边笑一边凶巴巴地说：“陆之舟，我不准你再离开我！我好喜欢好喜欢你！我不要和你分开！陆之舟和孟轻要永永远远在一起！”
　　孟轻凶完，抱着陆之舟的左手狠狠一拽，按住她的浴巾，用力一挑，浴巾滑落。
　　陆之舟：“手机还在录……”
　　“我不管嘛。”孟轻撒娇，“说好了要抱着我睡觉。”
　　陆之舟把手机一扔，吻上她，抱她上床。
　　亲吻了一会儿，陆之舟说：“我还没洗澡。”
　　“不臭，不洗了。”
　　“不行，要洗，我很快就回来。”陆之舟哄她，“五分钟，好不好？”
　　“好吧。”孟轻嘟囔，“我等你。”
　　陆之舟放好她，走到门口又折返回床头，捏孟轻软乎乎的脸颊：“轻轻，不要睡着喔，要等我回来。”
　　孟轻:“好。”
　　结果，等陆之舟飞速冲过澡回来，孟轻呼吸绵长，已经进入了睡眠。
　　“小骗子。”陆之舟无奈地帮孟轻盖好被子，捡起手机，弯着眼睛把刚才的录像保存下来。
　　孟轻蹬开被子，翻了个身，在睡梦搂住陆之舟的腰。
　　陆之舟关上灯，抱住她在床上躺好，在黑暗里睁眼躺了一会儿，他低头，在孟轻额头印了一个吻，觉得不够，又含住了她的唇瓣。


第17章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落在眉骨上，暖的孟轻睁开了眼，随后发现自己像八爪鱼般，趴在陆之舟身上，把他缠了个结结实实。
　　她一动，陆之舟跟着醒过来。
　　“说！你是不是对我施了什么魔法？”
　　在陆之舟睁开眼的一瞬，孟轻伸手抻住了他的上下眼皮，颇有只要他说谎，她就敢挖他眼珠的架势。
　　陆之舟的眼珠一动不动，噪音迷迷糊糊：“什么魔法？”
　　“你都能把我爸妈攻略成功，我合理怀疑，你昨晚也用同样的魔法攻略了我，不然我怎么今早一看见你的脸，就想原谅你。”
　　“我没有。”陆之舟的眼睛被孟轻抻得红红的，看起来像是受尽了委屈。
　　只望了这么一下，孟轻的心就软的稀巴烂，她情不自禁地说：“算了。”
　　抻着陆之舟眼皮的手也放了下来。
　　陆之舟却紧张了起来，他一把抓住孟轻的手，胡乱地往自己眼睛上按：“什么……算了？”
　　“我是说，”孟轻笑道，“就算你对我施了魔法，我也不和你计较了。”
　　陆之舟没明白：“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原谅你了。”
　　孟轻趴回到陆之舟身上，把脸埋在他颈窝，共同的洗发水和沐浴露味道，把她拉回陆之舟离开前的那些日子。他们像现在这般，身上散发着相同的沐浴味道，早上孟轻不想起床，手脚并用缠着陆之舟也不让他起，陆之舟嘴上说着要迟到了，但每次都会由着她胡来……
　　昨晚的酒劲早已过去，孟轻的脑袋是清醒的，但是想缠着他黏着他的念头却愈来愈浓。
　　好像他们本该如此，天天缠在一起黏黏糊糊。
　　“哼，真是便宜你了。”孟轻哼哼唧唧，“你是爽了，我这几天还要纠结尴尬。”
　　陆之舟：“为什么尴尬？”
　　“你当然不尴尬！因为对你来说，你只离开了两天，两天前咱们还——”孟轻的脸庞一热，一口咬在陆之舟肩膀上。
　　陆之舟抬起手，用手指梳理孟轻铺在他肩膀上的长发。
　　“还有！”轻柔梳理头发的动作，便孟轻联想到温柔又粗暴的触手，“我曾经发过誓，如果你有触手，我要玩够了再说。如果你没有触手，我就把你的——”打结。
　　孟轻的手先于大脑发出指令。
　　手环似是碰到了铁上，居然触发出了陆之舟头顶的弹幕。
　　这种气氛下，孟轻本以为，弹幕会是和往常一样的粉红泡泡，没想到居然是金光弹幕，且还有加密和谐词。
　　【？¤憋口口口！？ay×k口口口】
　　孟轻眯起眼，看看陆之舟憋红的脸，看看弹幕，看看手环霸占的这片区域，再看回弹幕。
　　灵光一闪，联想到陆之舟上次在她家醒来时的第一需求，孟轻觉得，她好像把这串乱码弹幕内容解出来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工口弹幕？！
　　“陆之舟，你表面看起来那么正经，没想到你你你——”孟轻的脸涨红，声音逐渐低下来，“你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陆之舟:“？”
　　“哐当。”厨房响起了类似锅盖磕在灶台上的声音。
　　孟轻连忙收回手，坐起来，支支吾吾道：“房子隔……音……好像……不太好。”
　　陆之舟头顶的金光弹幕消失，他躺在床上没动，浅浅“哦”了声。
　　孟轻没话找话：“我妈好像在做饭，我去看看都做了什么。”
　　穿上衣服，孟轻出去，站在门口拍了拍滚烫的脸颊。
　　她没理解错吧？
　　那行工口弹幕，翻译出来，是憋尿play……吧？
　　陆之舟居然这么重口？哼，龙性本淫。
　　身后的门从里面打开，陆之舟穿戴整齐地从卧室里出来，看到孟轻捂脸站在门口，问：“你的脸怎么了？”
　　“脏、脏了。”孟轻撒腿冲进卫生间。
　　陆之舟不急不慢地跟进去。
　　孟轻站在盥洗池前，借着台面的镜子偷偷管陆之舟，他只是掩上了卫生间的门便走了进来。
　　孟轻脱口而出：“不锁门吗？”
　　陆之舟退回去，反锁好了门。
　　“咚咚咚。”孟轻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开始跳动。
　　一道卫生间的门，好像隔不住什么音，于是孟轻拧开了水龙头，唰唰的水声顿时灌整个洗手间。
　　陆之舟走到盥洗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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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轻的心卡到嗓子眼，一个念头划过，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如果病人因长时间插导尿管尿不出来，可以尝试开水龙头的水，病人听着水滴声，说不定就可以正常排出来，但是陆之舟的重点不是憋……吗？虽然但是，手机里2个G的文件包里好像有泄……
　　就在孟轻犹豫着是继续开着水龙头掩盖声音，还是关上水龙头可以更好地酿酿酱酱时，陆之舟弯腰，用肥皂洗手洗脸，然后扭头问孟轻：“有新的牙刷吗？”
　　”……哦。”孟轻从柜子里拿出一把全新的牙刷。
　　陆之舟拆开，挤了牙膏，开始刷牙。
　　他见孟轻站着不动，以为自己霸占了盥洗池的位置，于是退后一步，给她让出空间，想了想，又贴心地给她的牙刷挤上了牙膏。
　　孟轻:“……”
　　拿起牙刷默默刷牙。
　　她和陆之舟错开，一前一后地站在镜子前，动作一致的站着刷牙。
　　孟轻含着一口泡沫，看着镜子里的陆之舟，冷不丁道：“我想搬回古河街。”
　　视线在镜子里交汇。
　　陆之舟张嘴，被牙膏沫呛到。
　　一顿手忙脚乱咳嗽声中，孟轻刷好了牙。
　　陆之舟一只手按在盥洗台上，呆愣愣地看着孟轻，说不出一个字。
　　孟轻有点懊悔，这种话不应该陆之舟先提出来吗？
　　说不清是羞恼还是什么，孟轻抬起胳膊肘，用萤力把陆之舟推到墙壁上，然后伸手按住他的腹部，重重按压，咬牙切齿地说：“你不着急上厕所吗？”
　　陆之舟没找回状态，老老实实回答：“还好。”
　　孟轻又在他小腹上用力按了按，脸也顾不得洗，扭头跑出了洗手间。
　　陆之舟:“？”
　　洗漱后，陆之舟留下来一起用早饭。
　　李佩琴做了满满一大桌，馒头花卷油条八宝粥豆腐脑……
　　餐桌上大家的话都不多，气氛不尴不尬，但是孟轻能看出来，爸妈是欢迎陆之舟留下来的，因为他们一家三口平时都吃甜口的豆腐脑，但是陆之舟只吃咸豆腐脑，所以今早的豆腐脑，李佩琴做了咸甜两种口味。
　　陆之舟的魔法还是很厉害的嘛，轻而易举就把不喜欢他的爸妈攻略成功。
　　这给了孟轻足够的底气。
　　于是，在陆之舟离开后，孟轻大胆地跟爸妈摊牌，她要搬回古河街。
　　李佩琴神情有些复杂，欲言又止。
　　孟兴学替妻子说道：“轻轻，和陆之舟在一起，你真想好了？”
　　孟轻点头，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还是很喜欢他，想和他结婚的喜欢。”
　　李佩琴:“可是——”
　　“还是和以前一样，我一周至少回家一趟，反正离的也不远。”孟轻绕到李佩琴身后，从沙发后搂住她的脖子撒娇，“我也会想妈妈的。而且我去古河街，不单单是为了陆之舟，我之前拒了好多客户的单，因为家里的机器太小，不能做复杂的衣服，我裁缝铺里光是缝纫机就好几台……”
　　李佩琴红着眼圈笑道：“一口一个裁缝铺，真把自己当成小裁缝了。”
　　“小裁缝怎么了？”孟兴学帮腔，“我们轻轻做的衣服，还被明星穿出国过，弘扬的可是咱们国家的传统文化，这要是裁缝，也是国际小裁缝……”
　　孟轻岔开了话题，始终没敢开口让爸妈没事的时候去古河街找她。
　　担心那幢楼里奇形怪状的人吓到他们，也怕陆之舟不是人类的秘密暴露。
　　隔天一大早，孟轻还在睡懒觉，接到了陆之舟的电话。
　　陆之舟语带神秘：“轻轻，你起床，走到你卧室的窗户前，往下看。”
　　孟轻迷迷糊糊：“干吗？”
　　陆之舟难掩兴奋：“带你回古河街。”
　　“太早了，我还没睡够。”孟轻不情不愿道，“而且我的东西还没有收拾。”
　　“今天先不回也行。”陆之舟柔声诱哄，“你先走到窗户前看一眼，就一眼，好不好？”
　　“好吧。”孟轻半眯着眼起床，趿拉着拖鞋走到窗前拉开窗帘。
　　吱嘎——
　　窗户推开。
　　孟轻趴在窗台上，陡然睁大了眼睛。
　　楼下停了一辆崭新的车，八楼的高度看不清车标，但是漆黑的车身上画了一条白龙，从车头延伸至车尾，包裹住整个车身。
　　朝霞映衬下，龙尾的鳞片闪亮亮。
　　像是一条白龙俯卧在地上。
　　陆之舟推开驾驶门，走了出来，手机贴着他的耳朵，他仰起头，找寻着孟轻的方向，等待夸奖的语气：“像龙吗？它飞起来很快的。”
　　“像！”孟轻激动道，“白龙超级漂亮！这是你的画像吗？！”
　　电话那头沉默。
　　孟轻下意识的反应，按动手环拿起望远镜。
　　陆之舟头顶果然闪出几行金光弹幕：
　　【其实我是黑龙。】
　　【但是买车的时候，师傅给了两种效果，白龙好看，所以选择了黑车白龙。】
　　孟轻:“……”


第18章 
　　孟轻换好衣服跑下楼的功夫，车前已经围了一圈小学生，时不时爆发出夸张的赞叹声。
　　其中有个小名叫虎子的，是孟轻邻居家的小男孩。
　　他居然用小天才电话手表，挨个给同小区的小伙伴打电话：“快来！我家门口有一条龙！”
　　陆之舟被一群小学生簇拥着，一点也不尴尬，看起来很神气。
　　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仰头崇拜地看着陆之舟，问：“哥哥，我可以摸摸龙鳞吗？”
　　“不可以。”陆之舟板着一张脸，“我老婆还没有摸过，她要第一个摸。”
　　小女孩的眼睛亮晶晶：“你老婆是公主吗？”
　　虎子打过电话，闻言说道：“当然是公主，你没听说过吗，龙都是要抓公主的。”
　　虎子的嗓门亮，他的话引起了一群小伙伴的“哇”声。
　　虎子洋洋得意，酝酿着给大家讲龙和公主的故事，他的视线扫过周围，看到孟轻从单元门里出来，他连忙道：“孟姐姐，你快来看，这里有一条龙。”
　　孟轻尬笑着应声，一只手背在身后，悄悄给陆之舟摆手，示意他赶紧想办法哄走这群小学生。
　　但是陆之舟会错了意，他迈步上前，牵住了孟轻的手。
　　虎子的眼尖：“孟姐姐是公主！”
　　孟轻:“……”
　　小学生们齐齐看向孟轻。
　　有人喊：“白龙抓住公主了！”
　　其他人跟着嚷。
　　孟轻推搡着陆之舟，鸵鸟状钻进了车里，红着脸催促道：“快走快走快走。”
　　引擎声轰鸣。
　　围观的小学生齐声：“哇！是龙吟！”
　　金光弹幕闪过：【算你们识相，正是龙吟。】
　　孟轻：“……”默默把手环从安全带里抠出来。
　　车辆驶出一段距离，孟轻回头，一群小学生跟在车屁股后面追，情景有点像追接新娘的婚车要糟吃。
　　孟轻摇摇头，把这个念头甩出脑袋：“刚买的车？”
　　陆之舟:“嗯。”
　　“为什么突然买车？”
　　“想让你骑龙。”
　　孟轻侧头看他，陆之舟的耳朵生生被她看红，他直视前方，解释道：“你好像不喜欢坐共享单车，也不想坐殡仪馆的车，所以……”
　　陆之舟抿抿唇，接着说：“我从婚房款里取出来一部分，买了这辆车。”
　　孟轻的心咚咚跳动着。
　　婚房。
　　孟轻扭过脸，脑袋抵车窗。
　　陆之舟曾她一眼：“怎么了？”
　　“嘘——”孟轻打算用中二神经质来逃掉婚车婚房让她面红耳赤的问题，“我在听龙吟。”
　　陆之舟笑笑，踩油门，引起更大的轰鸣声。
　　孟轻捧住脑袋闭上双眼，仿佛真的听到了龙吟。
　　陆之舟那里什么都有，搬回古河街，孟轻只需要带自己的衣服。
　　收拾行李的时候，孟轻从一条牛仔裤里翻出一个皱巴巴的纸团，展开，纸团上的字迹被水晕染过，只模糊辨认出一句话。
　　“离开陆之舟，因为你……”
　　再往后，墨水模糊成一团，什么都看不清了。
　　“轻轻，现榨的石榴汁。”李佩琴端着一杯石榴汁走过来，“收拾得怎么样了？不要带那么多东西过去，带够一周的衣服就行了，反正你周末还回来。”
　　“嗯，不是周末也回来。”孟轻笑着接过杯子，把纸团塞回牛仔裤的裤兜，想了想，一起把牛仔裤扔进了行李箱。
　　收拾好行李，陆之舟过来接孟轻。
　　在一个暖阳的午后，孟轻住进了古河街32号。


第19章 
　　连着下了三天雨，终日不见太阳，气温骤降。
　　孟轻带来的衣服不御寒，索性穿着睡衣裹着被子，趴在被窝里看漫画书。
　　没有新的衣服订单，孟轻犯懒，不想去楼下守着裁缝铺。
　　“下雨天，就应该睡懒觉看漫画，爽歪歪。”
　　啪嗒啪嗒雨拍窗户的声音中，孟轻看到漫画精彩处，喊了声陆之舟的名字：“这个魔王好惨好沙雕……”
　　她噼里啪啦一通讲，没有得到回应，这才想起来，陆之舟今天出门了，现在不在家。
　　问他出去做什么，陆之舟一本正经地说：“守护世界和平。”
　　孟轻尬了一下，但很快想到陆之舟拯救世界的龙王人设，龙王要在雨天守护世界和平什么的，一切又合情合理了起来。
　　她眼巴巴地问：“我可以去吗？”
　　“不可以喔。”陆之舟耐心地解释，“你身上有我的标记气味，会被当成攻击目标，有危险。”
　　搬回来的这三天，孟轻几乎没有出过401的门，日日夜夜和陆之舟黏在一起，身上到处都是他的气味，都快腌入味了。
　　“都怪你。”孟轻红着脸哼唧，“就算我被当成攻击目标，你一个龙王，保护不了我吗？”
　　“我怕我会分神，也怕你被他们抓到异世界。”陆之舟捧着她红彤彤的脸亲了下，“我现在的精神力，恢复不了龙身也踏入不了异世界。”
　　“你会有危险吗？”孟轻担心道。
　　“不会。”陆之舟笑了笑，“我天黑前一定回来，乖乖在家等我，给你做好了午饭，中午热一下就可以吃。晚上想吃什么，发信息告诉我，我回来给你带。”
　　“好吧。”
　　孟轻还是有点不放心，于是在陆之舟出门前，她悄悄转动手环启动读心术。
　　金光弹幕闪过。
　　【一群废物，本王养你们这么多年有何用，事事要本王亲自出马，一具碎尸都搞不定。】
　　【再学不会，本王非要把你们缝进尸体里。】
　　【没听说过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龙王不早朝吗？】
　　【敢影响本王的女人。】
　　孟轻松开手环，信了陆之舟今天出门没有危险。
　　又看了一话漫画，雨还没停。
　　孟轻肚子有点饿了，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多，她从床上爬起来，裹着被子去衣柜里翻了件陆之舟的外套穿上。
　　“是废废龙的气味。”孟轻像个痴女，闻袖子嗅衣领，蹦跶着去厨房。
　　陆之舟做好的便当，放进微波炉热一下就可以吃。
　　便当非常豪华，荤素搭配均匀，全是孟轻喜欢吃的。
　　开吃前，孟轻拍了张照片，发给陆之舟。
　　吃到一半的时候，陆之舟回了消息：【好吃吗？】
　　孟轻：【超级好吃！】
　　陆之舟:【(=^^=)】
　　孟轻：【你的工作做好了吗？】
　　陆之舟：【本来好了，但是刚刚又有新的过来。放心，天黑前肯定到家。】
　　孟轻：【龙王辛苦啦，回来捏你的龙角给你放松。】
　　陆之舟：【好哦。】
　　这时，李佩琴打来了视频电话。
　　孟轻接通。
　　李佩琴看到孟轻一个人在吃便当，问道：“陆之舟呢？”
　　“他不在家，出去守护……”不能暴露陆之舟的身份秘密，孟轻改口道，“他出去工作了。”
　　李佩琴“哦”了声，没有多问：“轻轻，你是不是没有带厚衣服？要不要我给你送衣服过去？”
　　“你不用过来，如果明天陆之舟不出去工作，我让他开车送我回家。”孟轻不小心说漏了嘴，
　　“反正我这几天也没出门。”
　　李佩琴倒是没往那方面联想，她问道：“天天不出门，不觉得闷吗？”
　　“还好，陆之舟不在才会觉得无聊。”
　　“轻轻，我偷偷告诉你一件事，你爸爸不让我说，非说到时候给你个惊喜。”
　　李佩琴拿着手机去了阳台，笑着说：“咱们家准备买个带院子的大房子，你不是想养狗么，有了院子后随便你养，我也可以种种花种种菜……房子多，你和陆之舟一起搬过来住，你们在二楼，我和你爸爸在一楼……你的工作室也能开在家里……这样，就算陆之舟出去工作，家里还有我，有个人说说话，你也不会觉得闷……”
　　“房子看好了吗？在哪里？”
　　“江东区，基本看好了，但是还没有定，到时候你要先过去看看，如果你不喜欢，咱们再看别的。”
　　买房子这么大的事情，既然爸妈执意要买，一定是深思熟虑过后的决定，孟轻虽然娇惯，但是分得清轻重缓急，从来不插手爸妈做的重大决定，再者，她毕业后一直没攒下来什么钱，买房款没她的份。
　　只是，让陆之舟搬到她家去住，这不就是上门女婿吗？不知道陆之舟同不同意。
　　买车的钱，陆之舟说是从婚房款里取出来的，言外之意，他是准备买婚房的。
　　挂断电话后，孟轻无力地瘫在沙发上。
　　什么房子她都无所谓，她和陆之舟租住在401这个一居室，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以她对爸妈的了解，他们是不会允许她婚后还蜗居在这里的。
　　“结婚原来要考虑这么多事情，烦烦的。”
　　孟轻捡起漫画书，接着上一话继续看，躲进漫画世界里来逃避现实。
　　最后一话看完，外面的雨声渐小，离晚饭时间还早，孟轻点了杯奶茶。
　　等外卖的时候，她无聊地翻到漫画书最后一页，是则征稿启事，选题是异世界冒险，类型不限。“这不就是为陆之舟量身打造的吗？”
　　孟轻脑子里顿时闪现过无数个热血画面。
　　她从小学美术，大学专业又是服装设计，有一定的绘画功底，而且她现在有的是时间。
　　如果把陆之舟拯救世界回来，又潜伏在普通人类中生活的故事画出来……
　　孟轻越想越心动，说干就干，翻出纸笔，勾起了草图。
　　画到一半，外卖的电话响起。
　　这幢楼的大门平时都是锁着的，进出门要刷卡才行，外来人员进不来。
　　孟轻拿着门卡钥匙，下楼拿奶茶。
　　拎着奶茶上楼，路过三楼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大声念着什么。
　　孟轻这三天一直宅在401，几乎没有出过门，没见过这幢楼里的其他人。
　　想了想，孟轻遁声走过去。
　　走廊里没有人，声音来自301。
　　301是乔子爱和夏飞的房间，他们在家？可是听声音，既不像是夏飞，也不像是乔子爱。
　　孟轻走过去，站在门前，隔着一道门板，能清晰地听到里面的说话内容。
　　“今天的雨声再喧嚣，也掩不了我的耳。”
　　“我要这天，再也遮不住我的眼。”
　　“这样的世界，毁掉又何妨？”
　　“我要成为龙王的男人！”
　　“去吧，少年！战吧，勇士！我能看到你燃烧的灵魂！”
　　“去荡平这魑魅魍魉的三界。”
　　为什么要义正言辞地念这些令人耻度爆棚的中二语录啊啊啊啊。
　　孟轻尬得头发发麻。
　　难道夏飞接了新戏，在练台词？
　　本不想打扰他，但是太好奇了。
　　孟轻抬起手敲门。
　　门内的中二台词声中止，问道：“谁？”
　　孟轻机智地把奶茶举到门上的猫眼前，压着声音说：“外卖。”
　　门很快被拉开：“谁点的外卖？我正好又渴又饿。”
　　房间内又有其他声音传出来：“大门锁着，外卖怎么进来的？”
　　迟疑间，孟轻扒着门框探进去一个脑袋。
　　301的布局和401一样，门口正对客厅。
　　孟轻只扫了一眼，就看了个底朝天。
　　客厅里都是人，站着的坐着的，半站半坐的……
　　有些是熟面孔，孟轻认出来几个，都是楼里的租户。
　　站在窗前的是人身鱼尾的络腮胡，只不过他现在穿的是猪血色皮裤，鱼尾不见了。
　　沙发上坐着夏飞和另外一个年轻男人，他们穿着寻常的衣服。
　　沙发背和窗台之间横了一根扫帚，一个小女孩骑在上面。
　　小女孩旁边站着一个和她同龄的小男孩，男孩一只手扶着扫帚，另外一只手拿笔趴在窗台上写作业。
　　站在门口给孟轻开门的，是个穿长衫的男人，他手里拿着一个教案本，封皮写着——修仙口诀速成。
　　门后靠墙金鸡独立的，是个戴鼻环露肚脐的短发女孩，她皮肤看起来像是做了美黑，打扮很有吉普赛女郎的味道……
　　画面静止了半分钟，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门口的孟轻。
　　“怎么突然安静了？你们都背下来了？”乔子爱从洗手间出来，顺着众人视线看向门口，登时喊破了音,“孟轻？！”
　　孟轻脑袋木木的：“是我。”
　　“大家不要慌。”吉普赛女郎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姿势，原地转了三圈，稳稳站直，笃定的语气说
　　道，“我已经用乾坤大挪移隐藏了这个时空，她看不见你们。”
　　“？？？“孟轻眨眨眼，这些人依旧在。
　　站在门口拿《修仙口诀速成》教案本的男人抬手按灭了客厅的灯。
　　孟轻：“……别以为关了灯我就看不见你们。”
　　斯普赛女郎又开始转圈，边转圈边呐喊：“急急如律令！乾坤大挪移！隐藏吧！这个世俗又丑陋的时空！”
　　这次没转够三圈，她就晕头转向地扑在地板上。
　　孟轻:“………”
　　尴尬持续了十秒。
　　“咻咻咻。”
　　窗前站着的络腮胡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嘴里啾啾着，转身面向窗外，两条朱血色的皮裤腿扭成个麻花，冲着窗外的雨声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哈哈！我们人鱼族即使鱼尾被绞杀，也不怕这雷雨！”
　　在他的带领下——
　　坐在沙发上的那个男人突然往头顶盖了一盒麻将：“我不入魔谁入魔？天下为魔，舍我其谁！”
　　正趴在窗台写作业的小男孩把笔一扔，举臂高呼：“折翼的堕天使，会在每个下雨天，长出一双新的翅膀！”
　　骑在扫帚上的小女孩看着孟轻，怯怯地说：“我我我会飞，但是今天吃了爷爷给我做的杀生丸，压抑住了我们魔女的飞翔之术，我飞不起来了呜呜。”
　　孟轻一副“你们觉得我会信吗”的表情，死鱼眼看着手忙脚乱的众人。
　　夏飞挠头，憨厚地冲孟轻笑。
　　乔子爱跑过来，把孟轻拉出房间，关上门，她不慌不忙，一副胜券在握的口吻，说道：“你是不是和陆之舟做过了？”
　　孟轻:“？”
　　乔子爱：“doi，陆之舟拯救世界回来后，你们do过了吧。”
　　孟轻:“……”
　　虽然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
　　乔子爱扶住门把手，推开门，朝房间内吆喝了一嗓子，播报道：“孟轻体内有龙王的精神力，所以赛赛的乾坤大挪对她无效。”
　　正在地板上打滚的吉普赛女郎顿时止住了打滚，透过门缝看向孟轻：“恐怖如斯！”
　　房间内其他人跟着齐声道：“恐怖如斯！”
　　孟轻:“……”
　　“嗡嗡嗡。”一只巨型蚊子在三楼拐角处探头探脑，瞧见孟轻看见了他，他“嗡嗡嗡”叫着跑下了楼。
　　乔子爱镇定地翻译道：“他也在说，恐怖如斯。”
　　孟轻:“………”


第20章 
　　无论乔子爱怎么说，孟轻都无动于衷，最起码，她不相信络腮胡是真的人鱼族。
　　络腮胡膀大腰粗，大腿和小腿肚格外粗，膝盖和脚踝处又极其细，穿紧身皮裤的样子……
　　哪家美人鱼长成这样啊啊啊啊。
　　不仅如此，孟轻还有个问题想不明白：“他们在你家干什么？”
　　乔子爱压低声音，耳语道：“我和夏飞准备打入他们内部，探取情报。”
　　“什么情报？”
　　“陆之舟的精神力。”乔子爱的鼻尖突然凑近孟轻身上的外套，使劲嗅了嗅，贪恋又病娇的口吻，“好浓的精神力气息，我也想拥有。”
　　“你获取精神力当然简单，直接和陆之舟做就可以了，花样百出，能者多劳，多做多得。”乔子爱猛然直起身，歪着脖子摆出一副死人相，“你觉得我可以吗？”
　　孟轻:“……”
　　乔子爱：“要不然，你把陆之舟叫过来？还想知道什么，你自己去问他。”
　　孟轻还真想立刻把陆之舟召唤过来，但是他正在忙，如果现在把他召唤过来，影响他维护世界和平怎么办。
　　“不着急。”孟轻用吸管戳开奶茶盖，推开301的门走进去，“我在你家等陆之舟回来。”
　　她一进门，聚在一起的众人立即鸟兽状散开，各就各位，把之前喊的口号重复了一遍。
　　络腮胡面向窗外：“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美人鱼的狂欢之日！”
　　小男孩振臂：“看！正在暴雨里翱翔的，是折翼的堕天使！”
　　长衫男：“风萧萧兮易水寒，修仙一去兮不复还。”
　　吉普赛女郎：“贫女赛赛，从江南而来，去往江北获取龙王精神力。”
　　“……”
　　孟轻坐在椅子上，喝着奶茶，静静地看着他们表演。
　　渐渐，房间内雅雀无声，他们全都眼巴巴地看着孟轻喝奶茶，骑在扫帚上的女孩甚至咽了咽口水。
　　夏飞挠头：“我请大家喝奶茶吧。”
　　络腮胡：“再来份炸鸡。”
　　夏飞掏出手机，开始点外卖。
　　“不可！”赛赛金鸡独立原地转了一圈，“奶茶炸鸡是狡猾的人类做出来的魔丸，目的就是为了侵蚀我们的意志，让我们终身为他们所奴役驱使。”
　　骑着扫帚的小女孩：“既然都是对我们魔力的蓄势没好处的魔丸，为什么不吃我爷爷做的杀生丸？今天下雨，我爷爷没有出去摆摊，煮了一大锅杀生丸，过了今晚，就要烂在锅里了。”
　　赛赛若有所思：“怪不得我刚刚施展乾坤大挪移的时候会晕倒，原来是今早吃了你爷爷的杀生丸。”
　　络腮胡朝门外走：“反正今早已经吃过了，不如再吃一次，说不定能以毒攻毒。”
　　夏飞跟过去：“我去付钱。”
　　很快，络腮胡端过来一个大锅，锅盖掀开，还在往外冒着热气。
　　香味很熟悉，孟轻站起来瞄了眼。
　　锅里是鱼丸鱼豆腐牛肉丸羊肉卷等等，这分明就是锅关东煮！
　　孟轻:“……”
　　赛赛捞了一碗肉丸，哼声：“人类狡猾如斯，魔丸无孔不入。呵呵，我们江南人氏岂能轻易认输，我今天偏要以身试毒。”
　　其他人各端一个碗，边捞肉丸边纷纷附和。
　　孟轻:“……”
　　正在大家吃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突然一道阴影出现在窗外。
　　孟轻的视线正好对着客厅的窗户，她最先瞧见，不等她惊呼出来，那道黑影踹着窗户玻璃闯了进来。
　　破裂的玻璃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来人稳稳落在地板上，身上没有沾到一片玻璃渣，他面无表情，不发一言，目不斜视地朝门外走去。
　　没有人拦他。
　　正在捞肉丸的众人像是被冻结，都是呆滞状. jpg
　　“402！”孟轻认出来，他就是陆之舟的邻居，也是陆之舟的徒弟，好像叫秦劲。
　　孟轻追出去，402已经走到四楼拐角。
　　他回头看了眼孟轻，像是做了很久的内心挣扎，别别扭扭地叫了声：“师娘。”
　　孟轻:“哎——”
　　还没哎完，402按着扶梯，突然纵身一跃，眨眼，他就在楼道里消失不见。
　　孟轻:“？？？“
　　夏飞背着竹床，乔子爱抱着一个还没切的大西瓜，追了出来。
　　“哐当。”夏飞把竹床支在走廊口。
　　乔子爱抱着西瓜往床底钻。
　　孟轻扶额：“……别钻了，出来吧，402已经走了。”
　　乔子爱正趴在床底着急得用大门牙啃西瓜皮，听到402走了，她一脑门磕在西瓜上，呜咽了声：“龙王的徒弟，飞一般的感觉。”
　　孟轻蹲下来，勾着脑袋看床底的乔子爱：“你不是说，你和夏飞受到了陆之舟魔法压制，只要402出现，你和夏飞就会背着床板吃瓜吗？”
　　乔子爱点头：“是啊，没错。”
　　孟轻：“可我怎么看着，你一副很享受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受了魔法胁迫。”
　　“都是精神力惹的祸！”
　　乔子爱一拳砸在西瓜上，西瓜瞬时爆裂，手背沾了一层红红的西瓜瓤。
　　孟轻连忙摆手：“好了好了，我信了，你很愤怒你很痛苦。”
　　夏飞搬起床，查看乔子爱的手，擦去手背的西瓜瓤，皮肤完好无损，夏飞赞叹：“好拳头。”
　　乔子爱哼他：“如果下次你背床的动作再像今天这样慢，我就用这拳头砸开你的脑花。”
　　夏飞像哄小孩一样吹她的手背，毫无原则地答应着：“好好好。”
　　孟轻:“……”
　　客厅缺了一扇窗户，有雨丝飘进来，大家迎着风雨，边吃关东煮边议论402是从哪里进来的，他的功力如今精进到几阶……
　　对于402为什么来，又为什么走，始终是个迷，无人知晓。
　　孟轻更是不清楚。
　　这几天，尤其是晚上，单人床有时候会撞到墙壁，孟轻担心被隔壁听到，央求陆之舟轻点慢点。
　　陆之舟告诉她，隔壁没人，402和403不在这里住，整个四楼就他们两个人。
　　那刚刚402是从哪里进来的？
　　孟轻稍稍一联想，耳根登时红透，她双手捂脸：“死陆之舟。”
　　大家干完了一整锅的关东煮，雨停了，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孟轻望着窗外暗下来的天空，想起陆之舟说他天黑之前肯定回来，正打算发信息问一下他，301的房门被敲开。
　　陆之舟的肩头和发梢挂着雨水，出现在门口。
　　所有的猜测和不适霎时被喜悦全部占据，孟轻只想冲过去抱住他。
　　结果，孟轻还没来得及从椅子上站起来，就看到——
　　陆之舟突然手撑前额，摆了个酷炫又令人羞耻感爆表的中二霸气姿势，用低沉的噪音说道：“我若成魔，天奈我何！”


第21章 
　　陆之舟接着说：“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动本王的女人？”
　　孟轻逐渐石化. jpg
　　陆之舟说完，手掌从前额移开，平推向前，掌心朝向房间内众人，反拧手腕，掌心转了一圈。
　　“翻云覆雨手！”长衫男惊呼一声，捂住胸口，满脸痛苦地晕倒在沙发上。
　　乔子爱扯着夏飞，慌忙躲进竹床底。
　　“乾坤大——”赛赛金鸡独立，原地绕了不到一圈，就晕倒在了地板上。
　　小男孩把作业本一摔，痛苦抱头：“这不是作业，这是龙王的精神力咒术符号，啊啊啊，我被反噬了！“
　　麻将男倒在一堆麻将牌里，抖着的双手死死抓住麻将牌，挣扎着说：“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
　　稀里哗啦一通倒，房间内只剩下站在窗户前的络腮胡和骑着扫帚的小女孩。
　　络腮胡扒着窗框，探出去半个身体，他想要学402来个飞檐走壁遁走，犹豫了半晌，又缩了回来。
　　陆之舟大步迈到他面前，一把拎起络腮胡，把他扔在孟轻面前。
　　络腮胡哀嚎：“天要亡我人鱼族！”
　　陆之舟居踩住他的腿，居高临下看着他，说道：“本王今日不杀你，你且说说，你是怎么吓到轻轻的。”
　　孟轻:“……”
　　他没有吓到我，反倒是你，震得我脑壳发麻。
　　络腮胡痛哭流涕：“每到下雨天，我就会把鱼尾收回去，因为我怕鱼尾离我而去，随波逐流，流入这自由自在的汪洋大水里。”
　　孟轻:“？？”
　　络腮胡一把鼻涕一把泪：“我虽然长得豪放，但是双腿一直都很含蓄，谁知即便如此，也没能掩盖住我的美貌与才华，天妒英才，我从遥远的西海跑出来的时候，被雷公电母劈中下半身……”
　　陆之舟:“……”
　　孟轻：“……”目光不由自主地下移。
　　陆之舟脚下狠狠一踩。
　　络腮胡嗷嗷叫唤着捂住关键部位：“我的意思是，雷公电母劈我的时候，正在啃鸡腿，所以他们吐出来的雷电线也是鸡腿形状，当我失去鱼尾直立行走的时候，我的双腿……大腿粗脚踝细，活似个鸡腿哇哇哇。”
　　“哇哇呜呜呜。”骑在扫帚上的小女孩突然哇哇大哭起来，她从扫帚上爬下来，拎着扫帚，哭着跑出301.
　　孟轻看到，她跑步的姿势有些奇怪，有点像是O型腿。
　　一个念头冒出来：难道她也被这样劈过？
　　陆之舟清咳了声，问孟轻：“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孟轻木呆呆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过了会儿。
　　她举起手，问道：“我可以摸摸他的鱼尾巴吗？”
　　陆之舟：“鱼尾巴已经收起来了。”
　　“我是说，”孟轻道，“摸摸他的皮裤。”
　　络腮胡止住哭泣，他看着孟轻，一张泪脸突然红了起来。
　　“不行！不可！”陆之舟臭脸，踏着络腮胡走到孟轻跟前，伸手一捞来了个公主抱，把孟轻抱出了301.
　　回到401，陆之舟才说：“这幢楼里的所有男人，你只能摸我一个人。”
　　说完，他又赶紧补充道：“不止这幢楼，除了我，天下所有男人你都不准摸。”
　　孟轻:“……”
　　陆之舟黑沉沉的双眸看着她：“不答应？”
　　“不是不答应。”孟轻小声哼唧，“你又变不出龙尾巴。”
　　咕噜噜。
　　不知是谁的肚子叫起来。
　　陆之舟放开孟轻，绷着的脸上露出一个笑：“今晚想吃什么？”
　　“本来想吃火锅，但是看他们吃了一下午的关东煮，我就没了食欲。”孟轻思考了下，“关东煮好像是骑扫帚的小女孩爷爷做的，但是他们却说里面是魔丸，吃了会压抑魔力。”
　　陆之舟解释道：“骑扫帚的小女孩叫刘玲玲，她和爷爷相依为命，租住在二楼的203。刘爷爷会做一些麻辣串牛杂汤和关东煮，他靠出去摆摊赚钱。至于他煮的肉丸是不是魔丸，我不知道，因为我没有吃过。”
　　“为什么不吃？”
　　“因为……”陆之舟抿抿唇，“有点难吃。”
　　孟轻哈哈笑：“怪不得他们今天下午吃的时候，一边吃一边骂咧咧。”
　　“但是我知道，里面的青菜肯定都是纯天然无害的，因为他用的是楼顶的菜。”陆之舟说道，“楼顶很多菜，吃不完，免费提供给刘爷爷，随便他用。”
　　“被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吃楼顶的青菜了。”
　　“好，今晚就做炒菜吃。”
　　陆之舟笑吟吟地洗手洗米，放进电饭锅里蒸上，然后取出一个菜篮，和孟轻一起去楼顶摘菜。
　　去往楼顶的时候，孟轻后知后觉道：“他们今天下午吃完了刘爷爷的关东煮，原来是在帮他赚钱，因为刘玲玲说，今天下雨爷爷摆不了摊，做好的关东煮会烂在锅里。”
　　“他们虽然奇奇怪怪，但在这件事情上，都非常好心热心。”孟轻说，“还有你，免费给刘爷爷提供青菜，现在的青菜也很贵的。”
　　陆之舟略微不好意思：“其实，楼顶的菜是4……是我徒儿种的，我平时帮着浇浇水，他有时候会回来打理。”
　　“啊！你是说402！”
　　孟轻把今天下午402突然破窗而入又突然离去的事情告诉了陆之舟，拧他胳膊：“你骗我，你说402和403不在这里住，晚上你还……”
　　陆之舟的耳尖微微红：“他们晚上真的不在这幢楼，403这两天不在这座城市，402也是今天刚从外地回来，他家在江东区，平时不住这里。”
　　“那他今天回来干什么？今天下雨又不用浇菜。”
　　“可能打理菜吧，雨水多对菜并一定是好事。”
　　“但是他——”
　　“他武功高强，横行霸道惯了，想走哪里就走哪里，反正这幢楼都是他和403的，踹坏的窗玻璃钱他自己会付。”陆之舟正色道，“我既然是他师父，我以后会好好教育他的。”
　　孟轻看他：“你没骗我？”
　　陆之舟摇头。
　　“不止是402，还有这楼里其他人，你都没有骗我？”孟轻看着他，又问。
　　陆之舟继续摇头。
　　“好吧，我就暂且信你这一次。”孟轻伸出小拇指，“拉钩。”
　　陆之舟也伸出小拇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孟轻认真地勾住他的小拇指，咬唇想了半晌，接着道，“如果你敢骗我，永永远远也恢复不了龙身。”
　　陆之舟坦荡荡：“好哦。”
　　孟轻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是当来到楼顶，陆之舟打开楼顶的灯，一大片绿油油的菜叶上挂满了水珠，灯光洒下来，晶莹剔透璀璨明亮，煞是好看。
　　孟轻被吸引，跑过去观看，很快忘了是哪里不对劲。
　　陆之舟拎着菜篮，心情很好地跟在她身后。
　　吃饭的时候，孟轻问起今天下午的那几个人。
　　陆之舟说：“他们都是这幢楼里的租户。”
　　这幢楼一共四层，除了一楼和四楼，其他楼层的格局一模一样。
　　四楼有三个房间，401和403的房型一样，都是一室一厅，但是中间的402空间大，是三室一厅。
　　一楼是孟轻的裁缝铺，除了裁缝铺，就是过道和一小片空间，用来存放租户的自行车电动车之类的小型交通工具，刘爷爷出摊的小推车，就放在那里。
　　二楼和三楼住的都是租户，每层都是四个房间。
　　201住着嗡嗡嗡；202是络腮胡；203是刘玲玲和刘爷爷；204是长衫男和麻将男。
　　乔子爱和夏飞租住在301；隔壁的302是打扮吉普赛女郎的赛赛；303是赛赛的朋友，也是位女孩，她这段时间回老家了，不在古河街。
　　304住的是一位单身男性，但是他工作性质原因，有时昼夜颠倒有时早出晚归，一般和大家碰不上，所以孟轻一直没有见过他。
　　“那个小男孩呢？”孟轻问，“自称堕天使，和刘玲玲年龄差不多的小男孩。”
　　“他叫王小亮。”陆之舟介绍说，“他是刘玲玲的同学，天天和刘玲玲在一起。”
　　孟轻托腮思考状。
　　陆之舟收拾好碗筷回来，她还在托腮凝思。
　　“怎么了？” 陆之舟问。
　　“我在想，他们虽然奇奇怪怪，但是一旦接受设定，就会觉得自成逻辑。童话里的美人鱼也可以走路，动漫里的魔女和正常人类没有任何区别，她们也不是每时每刻都要骑着扫帚飞。”
　　孟轻笑笑，没有说，其实她刚刚一直在构思漫画情节。
　　络腮胡美人鱼，O型腿的魔女，爱写作业的堕天使……
　　现成的漫画素材，嘿嘿嘿。
　　她明天就能把第一话漫画投稿给漫画社。
　　半夜醒来，孟轻在枕边没有摸到陆之舟，她心中突然空了一下，连忙起床，连鞋都没有穿，着急慌忙地跑出卧室。
　　打开客厅的灯，她看到陆之舟静静坐在沙发上。
　　他双肘撑着膝盖，抬起脸看孟轻。
　　“你怎么不睡觉？”孟轻走过去，依偎在他身边，抱着陆之舟的胳膊当枕头，“刚刚醒来没看见你，我还以为，你又突然去拯救世界了。”
　　陆之舟笑了下，说：“我刚刚接到消息，我明天还要出去一趟，可能要到晚上才有空。”
　　“没关系的呀，乔子爱这段时间没有戏可接，她一直在家，我明天找她玩。她有很多衣服都可以给我穿，再说，我其实很喜欢穿你的衣服，男友oversize风，很好看的。衣服不着急，等有时间再一起回我爸妈家取衣服。”
　　陆之舟立马表态：“我明晚就可以和你一起回家。”
　　“好啊，我让我妈提前做好晚饭。”
　　“轻轻，你真好。”陆之舟抱起孟轻，和她额头贴额头，“我好喜欢你。”
　　“没那么好。”孟轻喃喃道，“昨晚我光顾着自己开心，都没有问你昨天战斗了一天累不累，有没有受伤，危不危险。”
　　“不累，没受伤，一点也不危险。”陆之舟紧紧把孟轻扣在怀里，温柔又急切地吻住她。
　　孟轻回抱他，这才发现，陆之舟的身体很凉，但是他的舌尖非常烫，烫得她灵魂似被贯穿。
　　第二天，陆之舟和昨天一样出门。
　　孟轻先告诉李佩琴，她和陆之舟回家吃晚饭，然后开始画漫画。
　　上午很快过去，吃过午饭，孟轻想要去楼下的裁缝铺看看。
　　雨虽然停了，但是太阳没出来，天阴沉沉的，气温没有升高多少。
　　“记得我拿了条牛仔裤，不都是裙子。”
　　孟轻里面穿着睡衣，外面穿着陆之舟的外套，拉开行李箱。
　　里面果然有一条牛仔裤。
　　她拿出来抖了抖，穿之前，习惯性地翻口袋，里面掉出一个纸团。
　　孟轻想起来，她在家收拾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张纸团，上面的字不全，她当时没细想，又塞回了裤兜里。
　　“咚咚咚。”乔子爱敲门，“孟轻，喝咖啡。”
　　孟轻拿着牛仔裤和纸团，给她打开了门。
　　乔子爱拎着两杯咖啡走进来：“我点了两杯咖啡，找你一起喝。”
　　“夏飞呢？”
　　“经纪人找他有事，出去了。”乔子爱看见孟轻手里的牛仔裤，“这是你做的牛仔裤？”
　　“不是，这是我以前买的。”
　　孟轻想了想，决定把纸团的事情告诉乔子爱，有个人商量，好过她一个人瞎猜。
　　纸团上有写陆之舟，肯定和他有关，在不知道具体内容的前提下，孟轻觉得，还是不要告诉陆之舟的好。
　　“我从里面翻出来一个纸团，上面写着陆之舟的名字，但是……”
　　孟轻把纸条递给乔子爱看。
　　乔子爱看了眼，问道：“这条牛仔裤什么时候买的？”
　　“大学毕业前后吧，毕业离校回家那天，我穿的这条裤子坐飞机回家。”孟轻说道，“我很喜欢这条裤子，一直放到现在没舍得扔。”
　　“最近有穿吗？”
　　孟轻摇头：“这个夏天，我几乎天天穿裙子。”
　　“那就是说。”乔子爱突然cos柯南，“真相只有一个。”
　　“什么嘛，快说。”
　　“纸团肯定是这个夏天前塞进去的，也就是说在陆之舟回来之前。”乔子爱推测道，“我猜，八成是你失恋时候的伤春悲秋。”
　　“这个也是吗？”孟轻疑惑，“可是我怎么没有印象。”
　　乔子爱盯着她：“什么叫 ‘也’ ？除了这个纸团，还有别的？”
　　“没没没。”孟轻否认。
　　上回在家翻出来的设计本上，确实有篇极其短小的日记，上面写着“无论如何，我这次一定要和陆之舟分开”。
　　句子完整，连日期都有，孟轻敢肯定，应该是她的失恋宣言。
　　但是现在的这个纸团——
　　“离开陆之舟，因为你……”
　　孟轻念了遍：“你说，会因为什么？我怎么没有印象。”
　　“确定是你的字迹？”
　　“嗯。”
　　“牛仔裤在哪里找到的？”
　　孟轻指客厅的行李箱。
　　“说不定行李箱里还有其他纸团。”乔子爱八卦极了，她放下咖啡，拿着行李箱左敲右拍，还真叫她在夹层找到一个碎片。
　　只不过碎片是铅字。
　　拼凑起来，是“世界毁灭”四个字。
　　“世界毁灭？什么意思？”乔子爱翻来覆去，颠三倒四地补充纸团句子，最后一遍被她连成，“离开陆之舟，因为你会把世界毁灭。”
　　孟轻:“？？？”
　　孟轻指指自己：“我把世界毁灭？”
　　“有可能喔。”乔子爱促狭地看着她，“没准陆之舟察觉到你要毁灭世界，所以他消失了两年，去拯救被你毁灭的世界去了。”
　　孟轻呆若木鸡，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越想越有这种可能。”乔子爱把纸团和碎纸片还给孟轻，端起咖啡喝了两口，“你听我分析。”
　　乔子爱：“说不定你也不是普通人类，你还记得吗？你第一次见陆之舟时候的情景吗？”
　　孟轻点头。
　　她当然记得，那天她送乔子爱回古河街，乔子爱领她到楼顶看风景，遇见了陆之舟。
　　乔子爱说：“那你还记得，陆之舟看到你，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他说，没有空房，不出租。他还说，”孟轻红脸，“我会租的，我是未来租客。”
　　“这不就对了！”乔子爱一拍大腿，激动道，“现在你也看到了，咱们这幢楼有正经人吗？陆之舟是楼长，他管出租的事情，租户都是他精心挑选过的。”
　　孟轻:“所以？”
　　乔子爱：“所以他挑中了你，因为他是龙王，他有超能力，他一眼就看出来，你与众不同，有资格入住这幢楼。”
　　孟轻：“这么说，你也不是普通人类？因为你也租住在这里。”
　　“我辈岂是蓬蒿人哈哈哈。”乔子爱叉腰，“我是娱乐圈里被埋没的孤狼。”
　　孟轻:“……”
　　“我觉得我的思路是对的。”乔子爱说，“你直接问陆之舟也可以，但是我觉得他不会告诉你。”
　　“为什么？”
　　“反正结果是好的，他已经回来了，世界即使被毁掉，也被他拯救好了。你看我们，现在可以正常吃火锅喝咖啡，美滋滋。”
　　孟轻觉得，如果她拿着纸团问陆之舟，陆之舟首要反应肯定不是逃避不肯回答，他肯定会炸毛。
　　因为纸团上写的是，离开陆之舟。
　　“算了，再说吧。”孟轻把纸团和碎纸片塞回裤兜，“我觉得你说得有一定的道理，被陆之舟拯救过的大好世界，我要去享受一下。”
　　当着乔子爱的面，孟轻换上牛仔裤。
　　“你要出去？”
　　“出去踏青晒太阳。”
　　乔子爱看了看窗外：“哪里有太阳？踏青？踏泥还差不多，刚下了两天雨，草地里都是水。”
　　“出去透透气。”孟轻换好鞋，一副真要出门的样子。
　　“我也去，反正我一个人在家待着也无聊。”乔子爱跑出去，“你等我回去换衣服，一定等我。”
　　出去楼门洞，被凉风一吹，孟轻的脑子清醒下来。
　　她其实就是想见见陆之舟。
　　想看看维护世界和平的陆之舟是什么样子的，也是和昨天一样，一个“翻云覆雨手”就可以隔空打晕一群人吗？好酷。
　　如果乔子爱推测的是真的，她不是普通人类，好酷。
　　她和陆之舟，一个毁灭世界，一个拯救世界，组合起来也好酷。
　　这样想着，孟轻感觉自己的血要燃起来了，一点也不觉得冷，大脑也异常活跃，甚至已经构思完了整部漫画。
　　今晚就把第一话漫画投稿出去，名字叫什么呢，叫……
　　乔子爱搭上她的胳膊，哆嗦索索地说：“我看出来了，你不是要去透风踏青，你是想见陆之舟吧。”
　　心思被看出来，孟轻一点也不羞：“那你还跟出来当电灯泡？”
　　“反正我在家无聊嘛，再说了，你也没少当我和夏飞的电灯泡，彼此彼此。”乔子爱拢了拢外套，“怎么去？打车？哪里？”
　　孟轻卡了壳。
　　她不知道陆之舟在哪里，陆之舟没有告诉她。
　　如果只是纯粹想见陆之舟，她召唤他就好了，或者打电话问他地点，可是她想出其不意，偷偷地，暗中观察陆之舟维护世界和平时候的样子。
　　“火葬场。”
　　孟轻灵光一闪，想到有次陆之舟说过，追妻火葬场什么的，他以后要多去。
　　“那地方我知道。”乔子爱一点也不诧异，她甚至连问都没多问陆之舟为什么会在火葬场，她抬
　　下巴指着楼前停放着的闪瞎眼的黑车白龙，“开车去？”
　　这栋楼唯一的停车位，停着陆之舟新买的那辆车，非常扎眼。他说想让孟轻体验骑龙的感觉，所以这辆车只给她一个人坐，他自己平时也不开。
　　“没带钥匙。”孟轻摸口袋，她看到街口停着的共享单车，笑着说，“要不骑车吧。”
　　“就算是带了钥匙，你也不开吧。”乔子爱一副不和她计较的样子，“全楼谁不知道，这辆车只载孟轻一个人。”
　　扫了两辆电单车，一人一辆。
　　“距离不算很近，你跟紧我。”
　　乔子爱在前面带路，不到半小时，孟轻就看见了陆之舟。
　　他在马路边，正在和一小屁孩……斗气？
　　一个卷发小男孩，戴着红领巾，看起来还没有刘玲玲年龄大，顶多小学二年级。
　　陆之舟单手扣着一个足球，站在小屁孩面前。
　　孟轻示意乔子爱不要惊动陆之舟。
　　她停好单车，从陆之舟背后悄悄走过去。
　　小学生凶狠狠地瞪着他：“还我足球。”
　　陆之舟：“不还。”
　　“还不还？”
　　“不还。”
　　对话反复几次。
　　孟轻:“……”
　　陆之舟就是这样维护世界和平的？
　　小学生看见孟轻走过来，像是看到了救星：“你再不还我足球，我就喊姐姐救命了。”
　　“喊姐姐有什么了不起？”陆之舟哼声，“你有老婆吗？我有。”
　　小学生瞪他。
　　陆之舟把足球放在中指上，像转笔一样，足球在他指尖旋转起来。
　　小学生的眼睛登时变大，眼神变得向往起来。
　　陆之舟老神在在的，足球在他指尖一直没有掉落。
　　孟轻:“……”
　　虽然很炫酷就是了，但是……好憨。
　　“咳咳。”孟轻在陆之舟身后咳嗽了声。
　　小学生先发制人搬救兵：“姐姐救命！”
　　陆之舟转着足球，向后扭头。
　　作者有话要说：
　　陆之舟：老婆救命。
　　忍住了想剧透的心，反正如果我手速挑战成功的话，下章就能写到啦~~


第21章 
　　足球“砰”地一声，掉落在地上，滚进人行道旁边的草坪上。
　　陆之舟呆呆看着孟轻，缓慢地把身体转过去，朝向孟轻。
　　孟轻笑道：“你和小学生在争什么？幼不幼稚？”
　　陆之舟一声不吭，他看了看孟轻，又看了看她旁边刚刚支好的共享电单车，突然展开胳膊把孟轻捂进怀里，狠
　　孟轻被勒得有点透不过气：“怎么了？”
　　陆之舟解释上一个问题：“我刚看到他在马路上踢足球，想要阻止他。”
　　闷闷的声音从胸膛里传出来，震着孟轻的耳膜，模模糊糊，所以孟轻没有听出来，他嗓音里带着哽咽。
　　孟轻的笑声透进他胸膛，填满他整个胸膛，轻轻的，柔柔的，欢快的，甜甜的．.....
　　陆之舟拥着孟轻，像是怀抱着一团紫色梦幻的云。
　　他们身后，小学生捡起球，回头看见陆之舟抱着“路见不平一声吼”的陌生姐姐，他震惊得嘴巴张圆，反应了好大一会儿，认定陆之舟是个当街耍流氓的坏人，举起足球就要砸他。
　　“哎哎哎，你干什么呢，我瞅你半天了。”乔子爱蹿过去，抢他手里的足球。
　　“他是坏人，他抢走了那位姐姐，我要救姐姐。”
　　“他是龙王，当然可以抢公主。”乔子爱理直气壮，“想救公主？你是勇者吗？”
　　“呵呵，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小学生蔑视道，“我们一年级上过科学课，这是个科学唯物主义的社会。
　　“无知小儿！”乔子爱斜眼瞧他脖子里的红领巾，“你们一年级没上过交通课吗？你哪个学校的？叫什么名字？你们哪个老师教的可以在马路上踢足球？”
　　小学生连忙捂住红领巾下面的校徽，抱着球掉头就跑。
　　“你给我站住。”乔子爱在后面追，“我今天要和你这个红孩儿大战三百回合。”
　　小学生一溜烟跑没影。
　　等乔子爱折返回来，陆之舟和孟轻已经不在原地了。
　　孟轻给她发了条消息，说他们提前回家了。
　　“忘恩负义，见色忘友，过河拆桥．.....”
　　乔子爱念着她所知道的所有有关成语，不顾明星形象地双手抄袖口，跺着脚去找夏飞一起吃晚饭。
　　回家拿换季衣服的时候，孟轻顺手带走了她的平板和电脑。
　　晚上趁着陆之舟洗澡的时候，她偷偷把第一话漫画草图扫描上传到电脑保存，做了下线描和后期上色加工，完成度不高，甚至连名字也没想好，就迫不及待地发到了漫画社的征稿电子邮箱里。
　　没想到居然第二天就收到了回复。
　　编辑在邮件里说，对她的投稿常感兴趣，漫画已经过了初审，提交给了主编等待复审和终审，并且说想要她的联系方式详细聊。
　　孟轻开心得跳起来，当即就回复邮件给了联系方式，在这个好消息的鼓动下，她很快想出了第二话的内容。
　　其实内容脚本和构图都不难，直接照搬陆之舟回来后的现实发展就可以了，男主角人物构图参考陆之舟，只不过要在他的基础形象上再添加些别的元素，比如龙角龙尾巴什么的......
　　漫画社的编辑效率相当高，要了孟轻的大纲构思后，一周内就定了终审，一番商议后，决定下周就开始在漫画社电子版连载，如果后期人气高，再谈出版等相关事宜。
　　孟轻从没想过她有天也会成为“漫画家”，虽然暂时只是电子发表，但是也足够她激动许久。
　　只是推进工作难在了名字上。
　　陆之舟见她一会儿捧着手机笑，一会儿又对着平板蹙眉，问她怎么了。
　　“在想衣服造型。”
　　孟轻没说实话，漫画的事情，她没有告诉三次元的任何人，包括陆之舟。
　　暂时不想让陆之舟知道，一方面是主角就是他本人，当面瓢他有点羞耻；另外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她想给陆之舟一个惊喜。
　　陆之舟刚回来的时候，孟轻让陆之舟讲他拯救世界的故事，结果他讲得无比无聊，孟轻吐槽过他，他当时没说什么，但是孟轻感觉出来，他内心是有些在意的。
　　想大声告诉他，陆之舟，即使你是一条废废龙，也是最酷最帅的龙王。
　　孟轻在脑海里上演了无数遍，当她的漫画在网上发表，人气值屠榜的时候，她指着漫画说，陆之舟，你看，这是朕给你打造的江山。
　　孟轻想着想着，嘿嘿笑出了声。
　　“为难就别想了，或者你想设计什么衣服，跟我讲讲，我看能不能帮你参谋一下。”陆之舟坐过去，让孟轻的脑袋枕着他的大腿，“我给你按按头。”
　　“不为难，我大概已经想好了。”孟轻闭上眼，安心地享受着人工按摩服务，不到半分钟，她又睁开眼。
　　陆之舟笑：“你今天的脑袋好硬。”
　　“因为我太开心啦，大脑神经兴奋得紧绷绷。”孟轻后脑勺枕着陆之舟的大腿，正脸朝上看着他，双目灼灼。
　　“那我给你按的时间长一些。”陆之舟放柔了动作。
　　孟轻向上手，勾住陆之舟的衣领，不假思索：“别按了。”
　　陆之舟：“？”
　　孟轻看着他，手腕用力往下拽了拽他。
　　陆之舟垂下脸，与她四目相接。
　　寸许的距离，呼吸缠在一起。
　　孟轻说：“填满我吧，就现在。”
　　她满腔喜悦，身体里有一股沸腾的血，想要全部奉给陆之舟，但又不能现在立刻马上与他分享。她快要爆炸，只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来宣誓。
　　真真切切感受着陆之舟，一颗心重重落下来：两年了，陆之舟是真的回来了。
　　孟轻咬住陆之舟的肩膀，苦思冥想的漫画名字也不合时宜地浮现出来。
　　起初，陆之舟在家待的时间很长，孟轻和他腻歪半晌，就一个人跑去楼下的裁缝铺，躲起来悄悄画漫画。
　　陆之舟去裁缝铺找她，孟轻会以影响她做衣服为由，赶陆之舟走。
　　终于有一次，陆之舟委屈脸：“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孟轻：“我是真的有事要忙。
　　陆之舟几不可闻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哦”。
　　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孟轻没忍住，把他推到在了裁缝铺的工作台上．.....
　　在得到确定的百分百的爱意后，陆之舟才餍足地恢复了正常工作。
　　早上，他们一起起床洗漱吃早餐，再一起下楼，孟轻去一楼的裁缝铺，站在窗户前看着陆之舟离开。
　　白天，孟轻趴在窗台画漫画，画累了，就去做衣服。
　　傍晚，孟轻趴在窗台，满心期待地等着陆之舟出现在街口。
　　和陆之舟朝夕相处，不用转动手环启动读心术看他头顶的弹幕，孟轻也能看出来他在想什么。
　　这样幸福又平淡的生活持续了半个月，孟轻的漫画已经连载了好几话，人气值一举飙升到漫画社前三，编辑鼓励孟轻多多出稿。
　　为了增加漫画趣味性，孟轻经常去楼顶寻找素材和灵感。
　　楼顶的风景很好，除了葡萄架秋千和绿叶蔬菜，还能看到远处的摩天轮。
　　不仅如此，楼顶还有“武桩”，是陆之舟指挥402做的。
　　楼里的租户们抢着使用，说是能修仙。
　　402作为陆之舟的徒弟，每周二四六会过来一趟，亲自教租户们修仙。
　　孟轻也去凑热闹。
　　402是个两面派，既毫无原则又要求严苛。
　　说他毫无原则，是因为他几乎每次过来，都和403一起出现，成双入对，在教学的时候，403如果做得不标准或者不想做，他点点头，不但放她去葡萄架下的秋千上坐着休息，还给她洗葡萄洗番茄吃。
　　说他要求严苛，是因为402对待其他人，尤其是对孟轻格外关注。
　　他虽然嘴上叫孟轻师娘，但是在实际教学中，他从未对孟轻放过水，甚至对她的要求标准更为严厉，总是板着脸要求她要以身作则，起到带头作用。
　　租户们都对402这种明目张胆的偏心行径颇有微词，但是402武功高强，看起来很凶，而且他又是龙王的徒弟，迫于威压，大家对他敢怒不敢言。
　　乔子爱背着竹床，鼓动孟轻：“你晚上给陆之舟吹吹枕边风，让他替你教训402。”
　　孟轻真听了乔子爱的馊主意，结果，她当晚被陆之舟压着做到半夜，陆之舟说，给她灌入龙王的精神力，这样以后修仙就不会累了，说不定还能打得过402。
　　直接后果是，她隔天身体酸软，逃过了一天的修仙课。
　　孟轻抓着枕头砸陆之舟。
　　陆之舟解释：“可能是我的精神力太旺盛了，你的身体承受不住。
　　孟轻：“……”
　　但是她勤勤恳恳跟着402修仙了一段时间后，真的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起码能一口气在楼里跑三个来回不带喘气。
　　又一天。
　　“你说我们真的能成仙吗？”刘玲玲骑着扫帚，问身后的王小亮。
　　王小亮拿着作业本，挺直身板：“当然能。”
　　“可是．.....”刘玲玲小声说，“我还是想做魔女，不想当仙女。
　　“成仙以后，你就是魔仙，比其他魔女都厉害。”王小亮的眼睛又圆又亮，“我也不再是堕天使，而是真正的天使。
　　刘玲玲：“那你成为真正的天使后，还会跟在我后面吗？”
　　“当然。”王小亮保证，“魔女和天使的组合最最厉害。
　　于是，刘玲玲擦擦汗，继续去修仙。
　　刘爷爷晚上出去摆摊，白天有空闲的时候，也会到楼顶跟着大家比划几下，权当锻炼身体。
　　嗡嗡嗡也到楼顶修仙，但是孟轻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也没有和他说过话。
　　因为他每次现身，都裹在一层蚊子壳里，只露出两只眼睛，且，他只会说“嗡嗡嗡”。
　　乔子爱和络腮胡他们居然能听得懂他说的是什么，每次翻译给孟轻听。
　　赛赛刚开始不来修仙，因为她坚持练乾坤大挪移这一招，402不准她练。
　　给出的理由非常科学：“你的前庭功能比较脆弱，原地转圈太多太快，前庭系统的半规管一旦受损，你就会眩晕不止，极有可能控制不住平衡，从楼顶掉下来摔死。”
　　赛赛想反驳，但是看看402的一脸凶相，她把脑袋缩了回去。
　　在乾坤大挪移和修仙之间，赛赛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乾坤大挪移。
　　但是后来她说，如果大家都修仙成功就落下她一个，她无颜再见江南父老，于是咬咬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放弃了乾坤大挪移，加入了修仙大家庭。
　　乔子爱和夏飞还和原来一样，只要402和403出现，他们就背着床板吃瓜，402没管过他们。
　　络腮胡有次修仙的时候，崩开了腿上的皮裤，拿到孟轻的裁缝铺让她缝补。
　　孟轻终于摸到了美人鱼的皮裤，很失望，因为就是条再普通不过的皮革裤，皮革劣质，甚至成块地剥落掉皮屑。
　　络腮胡解释说，这是美人鱼的鱼鳞，隔一段时间就会更新换代，让孟轻不要大惊小怪。
　　孟轻没有过多说什么，但是她把这一情节画进了漫画里。
　　很意外，读者都很喜欢这样的美人鱼，请求给美人鱼加戏份的评论呼声一直居高不下。
　　孟轻就这样，很快融入了古河街32号这幢楼。
　　楼里奇奇怪怪的租户们，几乎每天都能给她带来新鲜感和灵感。
　　除了楼里的租户们，孟轻还遇到过一个奇怪的人。
　　有一天，她趴在裁缝铺的窗台上画漫画，突然听到口哨声。
　　孟轻遁声起头，看见窗前的樱花树下停了辆摩托车，一个年轻男人跨在上面抽烟。
　　摩托车的车身和轮胎上都是泥巴，看起来像是跋山涉水，走了很远的路。
　　男人的嘴唇干裂，被风水日晒过，他脸的肤色是种健康的黑红，但搭在他五官上，却一点也不土气和难看。
　　他撩起眼皮，一双桃花眼看过来。
　　男人拿开唇间的烟，问孟轻：“你住在这幢楼吗？”
　　孟轻点头。
　　男人仰脸看着楼上，问：“403现在住的是谁？”
　　孟轻没反应过来：“就是403啊。
　　男人一愣，随后笑了下，接着问：“她和402还是很好吗？”
　　孟轻实事求是：“好的不得了。”
　　“是么。”男人喃喃说了句，垂下眼，身体前屈，手肘撑在摩托车车把上，默默抽烟。
　　孟轻嗅出他跟402、403之间的八卦气息，好奇道：“你来找402和403？他们明天会过来。”
　　“不用了。我存着一丝侥幸过来，兴许402......”男人说话到半截，不往下说了。
　　孟轻直觉：“你要带走403？！”
　　男人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他把烟屁股按灭，随意弹进樱花树下的土坑里，拍拍摩托车后座，说道：“来的时候我想过，如果她过得不好，我就把她打晕装进麻袋里，捆在摩托车上带走。
　　孟轻的好奇心越来越重，但是男人没有再停留，他扫了眼古河街，只说了一句：“现在用不上了。”
　　发动引擎要离开。
　　“哎。”孟轻趴在窗台上，大声问，“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男人没有回头，说了两个字。
　　孟轻听得很清楚，他说的是：“变态。”
　　等她缓过神来，摩托车已经消失在街尾。
　　陆之舟回来的时候，还能闻得见摩托车的汽油味。
　　孟轻看见陆之舟过来，扒着窗台，笑着向他使劲挥手。
　　陆之舟走到窗台前，先在孟轻额头亲了亲，然后问：“刚才谁过来了吗？好大的汽油味。”
　　“是一个很奇怪的男人，我正要跟你说。
　　孟轻把刚刚的事情告诉了陆之舟，然后描述男人的长相：“我还记得他长什么样，不然我画给你看吧。”
　　“不用。”陆之舟皱起眉，“他是变态。
　　孟轻惊呼：“我问他叫什么，他也说，他叫变态。
　　陆之舟抱手，哼声：“以后再看见他，不准他进来这幢楼。
　　孟轻“哦”了声，总觉得，那个人今天只是路过，以后不会再来了。
　　“他和403还有402是有什么故事吗？”
　　“403以前欠过他钱，后来还请了。”陆之舟一句话概述完他们的关系，随后盯着孟轻，“你是不是觉得变态很帅？
　　“不不不。”孟轻把脑袋摇成拨浪鼓，“没有你帅。”
　　陆之舟手，捧住她的脸，固住她的脑袋，轻笑道：“别摇了，再摇脑浆就散了。”
　　“那你相信我，我只是对变态好奇，对他没有半分好感。
　　“好，知道啦。”
　　有关变态，孟轻只是在思考，怎么把这一小插曲安排进漫画里。
　　她现在满脑子的漫画情节，因为编辑跟她说，由于漫画连载热度高，内容质量好，漫画社综合考虑，决定出版成漫画书上市发行。
　　漫画书！
　　想象着陆之舟捧着自己的漫画书呆呆的样子，孟轻就暗爽不已，忍不住嘚瑟。
　　她每天都很开心，开心到冒泡泡，开心到得意忘形。
　　开心到爸妈喊她去看新房，她脑子一热，什么都没想，带上陆之舟一起过去。
　　新房是独栋别墅，在江东区。
　　去的路上，陆之舟说了句：“402和403的家也在江东。”
　　“太好啦！”孟轻笑着畅想，“以后我们可以一起住在江东区，再一起回古河街。我妈跟我说，房子足够大，房间随我们挑，她和爸爸不跟咱们住同一楼，打扰不到我们……”
　　陆之舟开着车，瞥眼看了看孟轻，倾听着她对未来幸福的描绘，他沉思了一路。
　　到了别墅，孟兴学和李佩琴看到陆之舟，很热情地问东问西。
　　孟轻陡然清醒过来一一她忘了问陆之舟婚后介不介意搬进她家去住。
　　别墅环境很好，房间布局也非常合理，孟轻一眼看上了二楼的书房阳台。
　　阳台呈圆形，视野开阔，现在是深秋，窗外一片金黄。等到了冬天，树枝会挂满晶莹的白雪，白雪融化，春树发芽，开出一树一树的粉红......
　　一年四季，她都可以和陆之舟坐在这里，一起画衣服设计图画漫画，吃冰激凌赏雪，喝着汽水等新春的第一枝绿芽……
　　但是……
　　孟轻忐忑着，没有当场发表自己的意见。
　　回去的路上，陆之舟主动提出同住这件事。
　　孟轻慌忙摆手：“不用考虑我，我跟着你，你想单独住我们就单独住，你想……”
　　说到这里，孟轻顿了下，继而转过头，捂住了脸。
　　她这算是在变相逼婚……吗？
　　“傻瓜。”陆之舟笑道，“我已经跟爸妈说过了，我们会搬过去和他们一起住，如果房款不够，我这里还有一些。
　　“你怎么——”孟轻拿开捂在脸上的手，看着陆之舟坚毅的侧脸，她想说什么，又意识到，刚刚陆之舟竟然叫了爸妈。
　　孟轻的脸唰地一下，涨红到似是出血。
　　心底生出一根芽，这颗嫩芽破土而出，高高挂在树上，向路过的风炫耀：我有一个老公，一个很好很好的老公。
　　*
　　别墅的装修需要一段时间，孟轻和陆之舟仍然住在古河街。
　　白天，陆之舟出去维护世界和平，孟轻照常在裁缝铺做衣服画漫画，每逢二四六，她去楼顶和大家一起修仙。
　　晚上，孟轻趴在裁缝铺的窗台等陆之舟回家。
　　再幸福不过。
　　漫画出版合同盖了章到手的这天，孟轻想要藏起来。
　　藏在什么地方呢？藏在陆之舟很难找得到，但是找起来，会有一种，就应该藏在这里的一个地方。
　　床底？不行。
　　抽屉？也不行。
　　都太容易找得到。
　　孟轻找啊找，搬来凳子踩在上面，去够衣柜最上面一格。
　　还真让她找到一个适合藏东西的小铁盒。
　　铁盒有密码锁。
　　孟轻抱着盒子从凳子上下来，她坐在地板上，试着开密码锁。
　　“陆之舟设的密码？”
　　孟轻试他的生日，没开，再试自己的生日，还是没开。
　　托着腮左思右想，都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密码锁没有输错几次就永远打不开的设置，孟轻开盲盒般，一通瞎试。
　　不同的数字排列组合， N 次失败过后，突然一串数字从脑子里冒出来，孟轻不抱希望地输入。
　　啪嗒，锁开了。
　　“瞎猫碰上死耗子。”
　　孟轻长舒一口气，打开盒子。
　　盒子里放着一个信封。
　　确切地说，是一个包装纸，折叠成了信封的模样。
　　“里面包着什么呢？”
　　孟轻拿起来，在手里掂了掂，有一定的分量，但是不重。
　　孟轻盯着信封思忖，这种包装纸叠法，还是她教给陆之舟的。
　　当初，孟轻用塔罗牌作弊，说她算命定的恋人，每次结果都指向陆之舟，问他怎么办。陆之舟当时说：“好哦。”
　　孟轻再问他“好哦”是什么意思，他红着脸不肯再说话。
　　孟轻没有为难他，而是在当天晚上敲开了401的门，递给他一个信封，扭头就跑。
　　信封里不是情书，信封也不是信封，而是一张樱花图案的包装纸折叠成的信封模样。
　　里面装的是一张塔罗牌，那张她作弊算出陆之舟是她命定恋人的塔罗牌。
　　第二天，陆之舟拿着塔罗牌和拆开的包装纸，找到裁缝铺。
　　孟轻以为他要退回，难过得眼红了一圈。
　　陆之舟慌忙道：“我是想问问你，包装纸要怎么叠，才能恢复成原来的信封模样。”
　　孟轻凶巴巴：“干什么？”
　　陆之舟说：“我想把这张牌收藏起来。”
　　孟轻眼看他，触上他的目光，不知是羞涩委屈开心还是什么情绪作崇，她竟然从眼眶里流出一颗泪。
　　陆之舟起手，犹豫着找纸巾，旁边没有纸巾，他又把手缩回去。
　　孟轻恨铁不成钢，瞪着他：“不用你假好心，我只准我男朋友帮我擦泪水。”
　　陆之舟默了片刻，直接用手指抹去了她眼角的泪。
　　他的手指是凉的，她的泪水温热。
　　陆之舟默了片刻，直接用手指抹去了她眼角的泪。
　　他的手指是凉的，她的泪水温热。
　　二者相触，起了神奇的化学反应。
　　他们在这一刻，成为了男女朋友。
　　孟轻也是在这一天，教会了陆之舟如何叠信封。
　　“难道里面还是那张塔罗牌？“孟轻坐在地板上，晃了晃手里的信封，自言自语地否定道，“不可能，对于塔罗牌来说，太重了。”
　　“莫非……是陆之舟收藏的其他女孩送他的定情信物？”
　　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按压不回去。
　　反正她也可以照模照样地叠回去。
　　“看过之后，再叠回去就好啦。”
　　这样想着，孟轻毫不犹豫地拆开了沉甸甸的信封。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罪，我不是故意卡在这里的，是因为我今天的电量只能维持到现在2333


第23章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红。
　　信封里面掉落出一张牌。
　　孟轻认得，这是她当初送给陆之舟的那张塔罗牌。
　　咧开嘴，笑容未达眼底，因为孟轻看到手里的红本本上，赫然写着“结婚证”三个字！
　　两个结婚证，一模一样。
　　颤抖着手翻开。
　　证件照上的两个人，是她和陆之舟。
　　他们穿着统一的白衬衫，脑袋相靠，面朝镜头，笑容明媚幸福。
　　结婚证上的日期，是在两年前。
　　日期的数字，正是刚刚打开铁盒的密码——她和陆之舟的结婚登记日。
　　数字在眼前漂浮。
　　孟轻感觉自己也要随着数字飘起来，一股失重感猛然袭来，头晕头疼恶心干呕，她什么都看不到了，整个人仿佛被甩进洗衣桶，天旋地转的高速旋转中，时空异度扭曲，把她往黑暗深渊里拖。
　　同时又有种巨大的悲伤把她扣在地板上。
　　孟轻死死抓着地板，被痛苦压得直不起身。
　　她张大口，却呼吸不了一口气，濒临窒息之际，一声嚎哭从喉间进出，泪水也喷涌而出。
　　朦胧间，周围渐渐清晰起来。
　　记忆也跟着浮出水面。
　　害怕这次的记忆短暂易逝，孟轻哭也不敢停留，挣扎着从地板上站起来，抓着结婚证跑了出去。
　　跑出楼门洞。
　　恰巧一个阿姨骑着共享电单车过来，看见孟轻，阿姨笑着说：“小裁缝，正好正好，我想做件今年流行的羽绒服款式，图片我有，我带了两件旧羽绒服过来，你看看里面的羽绒够不够凑成一件新的。
　　阿姨说着，从电车的车筐里取出一个大袋子。
　　孟轻哭着抢走她的共享电单车，跨上去掉头就走。
　　她哭得凶，抢车的动作也凶。
　　阿姨吓了一跳，等她骑远了，阿姨才反应过来：“你哭什么哭……哎哎，我还没关锁呢，你走的还是我的钱……
　　孟轻统统管不了。
　　她只有一个念头：去殡仪馆找陆之舟。
　　刚出了古河街，天空就飘起了零星的雪花。
　　今年冷得早，还没有立冬，居然下起了雪。
　　脖子里光秃秃，孟轻脚上穿着棉拖，也没有戴手套，不一会儿，双手已经冻得红彤彤。
　　所幸古河街今天还没有送暖气，孟轻在家里的时候穿的厚，身上是件棉服。
　　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拍打在脸上，寒风倒灌进宽大的棉服，空空的脖子里也落了几片冷冷的雪花。
　　孟轻全都感知不到。
　　她骑着共享电车，义无反顾地朝着殡仪馆方向开去。
　　她一向我行我素，胆大包天。
　　就像两年前的那一天，她也是这样，骑着共享电单车去殡仪馆找陆之舟结婚。
　　只不过，那天她穿的是婚纱。
　　孟轻第一次领陆之舟回家见父母。
　　寒暄过后，孟兴学和李佩琴对陆之舟的形象很是满意。
　　接下来，惯例问家庭问工作问个人情况，陆之舟如实回答，他们当时没说什么，维持着表面的和谐，笑容满面地同陆之舟一起用了顿饭。
　　饭后，孟轻把陆之舟送走，折返回家，看见的是爸妈怒气冲冲的脸。
　　他们坚决反对孟轻和陆之舟在一起。
　　“他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你们结婚后，那边没有个人照应。”
　　孟轻说：“我不需要人照应。”
　　“这其实是件好事，他没有家人亲人，以后会跟我们更亲，但是他没房没车。”孟兴学道，“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男人，凭什么娶走我女儿？”
　　孟轻据理力争：“陆之舟有工作有钱，他的存款可以在江北市全款买一套新房，他现在只是喜欢住在古河街，不是买不起房。”
　　李佩琴怒道：“工作？给死人化妆，这也叫正经工作？我看着他那双手就觉得……”
　　当着女儿的面，李佩琴没有说出“晦气”两个字，但是她控制不住地去储物间取出来一瓶消毒液，挨着给陆之舟刚刚接触过的地方消毒。
　　“陆之舟是殡仪馆的馆长，不是你们说的……”孟轻委屈得掉眼泪，“给死人化妆怎么了？我们每个人都会死，我也会死，我死后就要让陆之舟给我化妆。”
　　看见女儿哭，孟兴学想说重话，又生生忍住，烦躁地皱眉抽烟。
　　家里只有孟轻一个孩子，被他们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虽然她平时会骄纵，算不上什么大事，一切都随她去了，但是这件事万万不行，和谁结婚，这关乎着女儿后半辈子的幸福。
　　陆之舟这样条件的，不是最佳人选。
　　抽完一根烟，孟兴学说：“轻轻，你有没有想过，陆之舟跟你在一起，是不是想着图你什么。”
　　“是我追的他。”孟轻直言，“我费了好大劲才把他追到手。”
　　李佩琴插嘴：“这样的男人才有心机。”
　　“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是你们对陆之舟完全是偏见和歧视。陆之舟真的很好很好。”孟轻夸起陆之舟，立马骄傲起来：“远的不说，就拿我们班的男生来对比，论成就，他们哪个比得过陆之舟？陆之舟年纪轻轻，就已经拥有了一座殡仪馆。”
　　“你们现在是热恋期，正是脑血上头的时候，等你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他究竟适不适合你。”
　　“我现在就很冷静，我一直都很冷静。”
　　孟轻“砰”地重重摔上门。
　　这次谈话不欢而散。
　　后来有一天，孟兴学和李佩琴单独去找了陆之舟。
　　起初，孟轻不知道。
　　陆之舟没有告诉她，就像她瞒着陆之舟，爸妈对他不满意这件事一样。
　　陆之舟本来就话少，那几天，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孟轻大大咧咧，没怎么当回事。
　　周末她回家，在和爸妈闲聊天的时候，李佩琴话赶话道出了陆之舟的身世。
　　孟轻惊讶：“你们去查他？”
　　“不是，是他自己主动说的。”
　　事已至此，李佩琴没再瞒她：“我和你爸爸前几天找陆之舟谈了回话，他告诉我们，他从来没有见过他亲生父母，他出生的时候，他爸妈已经死了。他是他师父，也就是殡仪馆的老馆长，从死尸肚子里剖出来的。”
　　孟轻不清楚这些细节，她只知道，陆之舟的爸妈死于一场地震，当时殡仪馆的老馆长参与救援，见他没了爸妈，出于同情，把他带回了家，一边把他养大一边教他打理殡仪馆，他从小就会给死人化妆……
　　后来，老馆长去世，把殡仪馆留给了陆之舟。
　　从老馆长家搬出来，他没地方去，一个人吃住在殡仪馆。
　　是老馆长的一个老朋友一一古河街的房东奶奶，也就是402的奶奶，主动找到陆之舟，让他住进了古河街32号。
　　陆之舟在古河街一住，就是好几年，一直住在401。
　　“不止这些，陆之舟他……”李佩琴叹气，“陆之舟说，他会一直留在殡仪馆……”
　　孟轻没听完，她着急慌忙地赶回古河街。
　　“我爸妈找你，你怎么不跟我说？”她开门见山地质问陆之舟。
　　陆之舟一个人在401房间，仍然戴着黑色口罩。
　　他眼睛躲闪，过了半晌，才小声说出一句：“你会害怕我吗？”
　　孟轻超大声，干脆得斩钉截铁，灌得小小的房间里都是回音，她笑着抓起陆之舟的双手，捂在自己脸上。
　　陆之舟想要收回，被孟轻死死按住。
　　使他的双手捧住自己的脸，孟轻仰起头，朝他笑，耀眼得像一朵绽放的向日葵。
　　灼得陆之舟的眼睛酸热，他的声音在口罩里闷闷的：“我的手每天都要摸尸体。”
　　“又不是徒手摸，我知道，你工作的时候肯定戴手套。”孟轻说着，掰着他修长匀称的手指，一根一根亲过去，“明明很香，很好亲。”
　　陆之舟的脸在黑色口罩里滚烫炽热。
　　他站在孟轻面前，弯着腰，以一种虔诚的姿势，看着她用柔软的唇，一根根亲吻他的手指。
　　那一刻，他的手指，像是被天使眷顾亲临。
　　陆之舟觉得，他怕是永永远远被眼前这个人困住了，他哪也不要去，他要一辈子守在孟轻身边。
　　师父如果还活着，一定是最高兴的那一个。
　　“陆之舟”这个名字，是师父取的。
　　师父总是说：“但愿你像陆地上的一艘船，可以稳稳当当地停靠在陆地上，永远也不用飘摇。”
　　师父不姓陆，陆取自陆之舟的生父姓氏。
　　陆之舟到了读幼儿园的年纪，被送去幼儿园一天，就哭着鼻子回来，哭着要妈妈：“他们都说我是你从垃圾桶里捡来的，别人不要的小孩。
　　“胡说八道！你爸妈很爱你，你爸爸也很爱你妈妈……
　　师父讲述了他的身世。
　　师父在 A 市参与救援过一场地震，从废墟里扒出两具尸体——男人护着怀里的妻子，妻子护着肚子里的孩子。
　　夫妻二人没有了生命体征，医护人员尚未到场，师父不顾旁人劝说阻拦，自作主张亲自剖开孕妇的肚子，从尸体里剖出了一个鲜活的小生命。
　　师父常说：“你记住，你不是没人要的小孩，你爸妈对你的爱，高过天上的星星。”
　　临死的时候，师父用最后一丝力气抓住陆之舟的手，说：“我放手了，你这艘船要稳稳当当的。”
　　-
　　此刻，陆之舟深深体会到了什么是稳当。
　　十根手指吻了个遍，孟轻把陆之舟拽近，摘掉他脸上的黑色口罩，打趣他：“我要看你红红的脸。”
　　陆之舟的脸更加红了。
　　他几近颤抖着，吻上了孟轻。
　　孟轻开始给自己做婚纱，头纱要漂亮，抹胸要漂亮，腰线要漂亮，裙摆要漂亮……哪哪都要最漂亮。
　　她要做最漂亮的新娘，美死陆之舟。
　　存着这样的念头，她有时候会半夜从梦里笑醒。
　　婚纱做好的那天，孟轻在裁缝铺接到了爸妈的电话。
　　李佩琴告诉她，他们不反对孟轻和陆之舟谈恋爱了，让孟轻回家吃饭。
　　孟轻不敢相信：“你们同意我和陆之舟在一起？！”
　　李佩琴叹气：“你是爸妈的宝贝女儿，不同意能怎么办。
　　孟轻得意地笑，可是妈妈接下来的话，又给她兜头浇了股冷水。
　　“我和你爸爸商量过了，恋爱可以，结婚另说。”
　　孟轻果断地挂断电话。
　　她天生反骨，又胆大妄为。
　　越不让她做什么，她越是要做。
　　“我偏要结婚，今天就结。”
　　孟轻穿上新做好的婚纱，在镜子前照了一圈，兴奋得找不着北，穿着婚纱就跑了出去。
　　着急去见陆之舟，打车最快，但是要等车过来，孟轻性子急，等不及这几分钟，她在古河街扫了辆共享电单车，大摇大摆骑着去殡仪馆。
　　此时正是五月天，裁缝铺窗前的樱花还在盛开。
　　孟轻路过的时候，洁白的头纱随风飘逸，粉红的花瓣掉落在一片洁白里，点缀着这个春天，为她送上祝福。
　　一路上，孟轻引起众人的侧目。
　　她一点也不在意，等红绿灯的时候，甚至还和旁边的路人打招呼。
　　“你要去结婚？”
　　“是呀是呀。”
　　“好漂亮的新娘。”“谢谢。”
　　“你的婚纱也好漂亮，是租的还是买的？”“我自己做的。”
　　“哇！你好厉害！
　　“如果你也想做，去古河街32号的裁缝铺找我。”“好啊。”
　　“祝你幸福。”“谢谢。”
　　旁边轿车的车窗降下，一个女孩把自己新买的一束鲜花塞给孟轻，笑着送上祝福。
　　绿灯亮，车辆启动。
　　陌生路人大声为她加油：“你一定要幸福啊。”
　　孟轻用更响亮的声音回：“一定会的！
　　她骑着单车，甚至哼起了不成调的歌，傻地唱：“骑上我爱的小摩托，幸福路上不堵车……”
　　沙雕又可爱。
　　到处充斥着喜气洋洋的气息，就连殡仪馆的上空，都在冒粉红泡泡。
　　到达殡仪馆，借门卫的电话，叫出陆之舟。
　　陆之舟穿着工作服，戴着口罩和手套，仅仅从露出的眼睛里，也能看出来他内心正在经历着什么样的风暴海啸。
　　孟轻跨坐在电车上，冲陆之舟傻笑。
　　陆之舟缓缓走过来，没说话，他在单车前蹲下来，去扯婚纱裙摆。
　　触碰到婚纱的前一瞬，他才慌里慌张地想起脱掉工作手套。
　　孟轻：“怎么了？”
　　陆之舟小心翼翼地托起裙摆，说：“裙摆蹭到了车轮，绞了进去。”
　　孟轻瞪眼：“我怎么没感觉？车轮挺顺溜啊。”
　　陆之舟笑：“只是脏了些，没有破，洗洗就好了。”
　　孟轻放好单车，看了看，说：“现在洗还来得及，再等等可能就不容易清洗了。”
　　陆之舟：“我那里有好多种类的洗洁剂。”
　　“走，现在去洗。”孟轻踮起脚尖，在陆之舟耳边问，“漂亮吗？”
　　陆之舟托着婚纱，重重点头：“漂亮。”
　　孟轻：“我是说我漂亮吗，不是问婚纱。”
　　陆之舟偏头，凝视着她的眼睛：“我就是在说你漂亮。”
　　“当然，婚纱也漂亮。”说完，他又补充了句，“你是我见过的，穿婚纱最漂亮的女孩，比电视里的模特还好看。”
　　孟轻心花怒放：“你也最最帅。”
　　两个人来到水池前，谁都没有意识到，这里是殡仪馆。
　　直到殡仪馆的一个清洁工路过，好奇地问：“怎么穿着婚纱来这里了？”
　　孟轻解释：“裙摆脏了，来洗洗。”
　　“可是……这里是殡仪馆。”清洁工摇着头走开，“你们年轻人真没忌讳。”
　　当头一棒。
　　陆之舟托着婚纱裙摆，呆愣愣的，懊悔道：“我光顾着高兴，忘记了。”
　　孟轻扁嘴：“我也是，我也忘了。”
　　“怎么办？”
　　孟轻的脑子灵活，她清澈的眼珠一转，笑着说道：“不是有句俗语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吗，那我今天穿婚纱来殡仪馆，寓意着我们的婚姻，能从爱情走到坟墓，永远也不分开。”
　　“是么。”陆之舟喃喃，“那句俗语，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我说是就是。”孟轻拍打他，“快说呸呸呸。”
　　陆之舟：“哦。”
　　孟轻：“你还没说呸呸呸呢，三个呸，一个都不能少！”
　　陆之舟照着念：“呸呸呸。”
　　清洗好婚纱又烘干，陆之舟问：“你怎么想起穿婚纱来找我？”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孟轻一拍脑门，语出惊人，“我来找你结婚！”
　　陆之舟：“？”
　　孟轻牵他的手，风风火火：“走走走，现在民政局还没有下班，我们现在去登记，还来得及。”
　　陆之舟懵住，缓了半天，呆呆地问：“你爸妈同意吗？”
　　“同意啊，我来之前告诉他们了，他们让我挑个好日子，可是我不想等了。”
　　孟轻声音响亮，眼睛亮晶晶的，一点也不像撒谎的样子。
　　陆之舟将信将疑：“还是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吧。”
　　“婚纱没有口袋，我过来的时候忘记带手机了。”这是实话。
　　孟轻牵着他的手往外走，不容分说道：“我骗你干什么，我爸妈真的同意，今天刚给我打过电话。”
　　陆之舟大脑懵懵的，机械地随着她走。
　　孟轻嘀嘀咕咕：“回去后，我还要再把婚纱改良一下，我要加一个口袋……”
　　担心时间来不及，她看到院子里停着的车，异想天开道：“我们开车去民政局吧。
　　陆之舟不同意：“不行，那是灵车。”
　　孟轻噘嘴：“我又不怕。”
　　“那也不行。”陆之舟坚持打车。
　　好在赶到民政局，工作人员还没有下班。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新娘穿婚纱来照结婚照的。”旁边有人议论。
　　孟轻和陆之舟相视一看，不约而同笑起来。
　　他们被幸福冲昏了头脑，连最基本的常识都忘了。
　　陆之舟身上穿的，甚至是殡仪馆的工作服。
　　民政局有专门的白衬衫提供。
　　他们换上白衬衫，和成千上万的新人一样，幸福的笑容定格在结婚证上。
　　孟兴学和李佩琴隔天就知道了孟轻背着他们领证的事情，气得差点进医院。
　　后来也想通，相互安慰。
　　“我看陆之舟人还行，他没那么坏吧，再说，他能坏到哪里去？他不是本地人，老家也早没了亲人，他真有坏心，我们才不会怕他。”
　　“如果有坏心，让轻轻立马和他离婚。”
　　“是这个理，不行就离婚，反正轻轻有我们。”
　　“对，我们是轻轻的后盾，她有试错的资本。”
　　“唉，随她去吧，她开心就好。”
　　“但是陆之舟的工作……亲戚邻居朋友怎么看我们？”
　　“管他们怎么看，关上门，我们什么也听不到。”
　　*
　　婚后半年，孟轻和陆之舟过着蜜里调油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孟轻出门，忘了回家的路。
　　她蹲在马路边痛哭。
　　铺天盖地的恐慌和无助包裹住她，孟轻哭得昏天暗地。
　　好心路人问她需要什么帮助，孟轻哭着说：“我要回家，但是忘了我家在哪里。”
　　路人问她身上有没有家人的联系方式，有没有带手机。
　　孟轻摇头，过了半天，她想起来：“我老公在殡仪馆。
　　路人以为她因丈夫去世，而过度悲伤，纷纷安慰她人死不能复生，让她节哀顺变。
　　“我老公没有死。”孟轻表达了好久，终于说清，“我老公在殡仪馆上班。”
　　好心路人搜出殡仪馆的电话，把这边的情况说了一遍。
　　没多久，陆之舟急急地赶了过来。
　　带着孟轻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最后结果出来，被诊断为阿尔茨海默病，也就是俗称的老年痴呆。
　　孟轻还这么年轻，怎么会患上这种病？
　　陆之舟不信，带她去更专业的医院检查。
　　孟兴学和李佩琴得知后，也跟着一起，跑遍了全国所有这方面权威的医院和专家，结果都一致。
　　这种病病因不明，目前尚不能治愈。
　　孟轻从小就爱丢三落四，孟兴学和李佩琴从来没有意识到这有什么，以为她性格如此，并没有太在意。
　　谁没有个丢三落四转头就忘的小毛病？谁能想到，这或许就是阿尔茨海默的前兆。
　　孟轻接受不了。
　　她查阅了相关的资料，知道这个病无法治愈，现在她的病情轻缓，发现的早，只是最最早期的症状，但是谁都不敢保证以后会怎样，可能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忘记陆之舟忘记爸妈，甚至忘记吃饭和排便……
　　陆之舟和爸妈一直陪着她，安慰她。
　　她情绪稳定了一段时间。
　　可是当她以前玩得顺溜的塔罗牌，总是出错的时候；当她想不出有趣的衣服款式，做不了复杂的裙子时；当她吃过一顿饭，转头就忘，不知饥饱，又要接着吃的时候……
　　孟轻崩溃了。
　　谁都劝不了。
　　她上网搜索有关纪录片，又跑去养老院，亲眼观看了阿尔茨海默病人的日常生活状况。
　　看着他们或痴傻或像个疯子般听不懂人话，面目可憎地做出匪夷所思的事情……
　　孟轻再度崩溃。
　　她以后会变得和他们一样，变得面目全非……
　　她不要这样活着。
　　如果结局不可避免，她情愿在清醒的时候美好地离去。
　　在此之前，她想要安排好身后事。
　　孟轻开始撵陆之舟走，吵着闹着要和他离婚。
　　陆之舟怎么肯？
　　他越不肯，孟轻闹得越凶，什么狠话都往外说。
　　“实话告诉你，我爸妈一直不同意我和你结婚，结婚那天是我背着他们，偷偷和你领的证”。
　　“他们一点也不喜欢你，早就盼着我和你离婚。”
　　“我家的亲戚邻居都绕着你走。”
　　“婚礼那天晚上，你睡着以后，我们大学的校草给我发消息，说他忘不了我，我回复他了。”
　　“我还给长得帅的男明星免费做衣服送礼物。”
　　陆之舟只是紧紧抱着孟轻，哄她亲她吻她，发誓不会嫌弃她，保证要照顾她一辈子：“轻轻，结婚那天你说过，我们要从爱情走到坟墓，永远也不会分开。”
　　“我没说过！我不记得！我忘记了！”
　　“没关系没关系，我帮你记得。
　　“我不要！”孟轻咬他。
　　肩膀咬掉一块肉，陆之舟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一直抱着孟轻，轻柔地拍她的背：“轻轻，没关系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你不要害怕。”
　　孟轻哭累了，抽着鼻子说：“就是你的殡仪馆晦气，所以我那天穿婚纱过去找你结婚，犯了忌讳，沾上了晦气……让我倒霉。
　　“是我的错，我那天不该在殡仪馆。所以，轻轻，是我错了，你怪我吧，你怨我吧，恨我吧，让我对此负责，好不好？”
　　孟轻趴在他怀里呜咽：“我为什么非要拉着你去结婚……”
　　后来有一天，孟轻忘记了陆之舟。
　　爸妈告诉她，陆之舟是她丈夫，他们已经领了结婚证，为了让她相信，他们拿出结婚证，让她看。
　　孟轻看着眼底痛苦的陆之舟，问：“可是，如果你是我丈夫，我为什么会对你毫无印象？”
　　想起看过的小说和电视剧里常出现的狗血失忆桥段，孟轻蹙眉：“是你对我不好，所以我心因性失忆，把有关你的记忆全部忘记了吗？”
　　陆之舟挤出一个笑容：“是的，是我不好。”
　　“那我才不要和你在一起。”孟轻头脑逻辑清晰地说，“你都对我不好了，我为什么还要跟你在一起？我又不是受虐狂。”
　　陆之舟：“……但是我喜欢你，轻轻，我爱你。”
　　“可是我不喜欢你诶。”孟轻说，“我要和你离婚。”
　　陆之舟慌忙收走结婚证，再也不给她看。
　　孟轻把他从家里赶走，看着忧心忡忡的爸妈，她叹口气，说：“可惜了。”
　　李佩琴忍着悲痛，问：“可惜什么？”
　　孟轻羞涩地说：“他好帅，是我最喜欢的撕漫男，怪不得我当初被迷住了眼和他结婚。
　　李佩琴不懂撕漫男是什么意思，但是她明白女儿的心思，关起门躲进卫生间，李佩琴无声落泪。
　　没过两天，孟轻就翻出了她吃的药品说明书和医院病例。
　　原来她不是心因性选择失忆，而是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病。
　　孟轻再次崩溃。
　　当她又想起陆之舟的时候，无论如何都要坚决和他离婚分开，为了提醒自己记住，她开始写日记……
　　确诊后的一年多，孟轻总是在反复崩溃，医生说，这对她的病情非常不利。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孟轻的记忆退回到了两年前。
　　她只记得，陆之舟是她的男朋友，也分得清和他相恋的时间和过往，但是日历时间却提醒着她，这是两年前的事情。
　　那么，这两年，陆之舟去哪里了？
　　生病以后，孟轻都住在家里，古河街的裁缝铺也关了门，里面还有她做到一半的衣服。
　　孟轻忘记了这些事情。
　　她还和两年前一样，去裁缝铺打开门，继续做衣服，做完衣服，她没等来陆之舟，跑去找乔子爱。
　　乔子爱当时紧张得要死，好在她是演员，演技足够糊弄过去。
　　她转动着脑子，反问孟轻：“你好好想想，你最后一次见陆之舟是什么时候，他有没有什么异常表现，或者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孟轻努力想：“陆之舟好像跟我说，他要去拯救世界。
　　*
　　后来的事情，孟轻想也知道，陆之舟是怎么办到的。
　　雪越下越大。
　　骑车来到殡仪馆门口，孟轻头顶落了一层白。
　　想起两年前，她骑着共享电车从古河街裁缝铺来到殡仪馆的那天，她穿着婚纱进入殡仪馆，开解陆之舟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意思是他们会从爱情走进坟墓，死也不会分开。”
　　现在她满头白地再次来找陆之舟，她好想和陆之舟白头到老。
　　孟轻蹲在殡仪馆门口，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
　　陆之舟正在停尸房检查工作，他新带的一个徒弟着急慌忙地跑过来：“师父，你快出去看看吧，门口有个女孩一直在哭，我看着像……师娘。”
　　工作服忘了换，陆之舟连忙跑出去。
　　看到蹲在门口哭成泪人的孟轻，他心口绞痛，想开口，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抵紧了唇。
　　孟轻抬起一张泪脸，望着陆之舟。
　　她忽然明白了，陆之舟拯救世界回来，和她重逢后，为什么他们每次见面，他都抵着唇不先说话。
　　因为，他在等她先开口。
　　他不知道，她的记忆又到了哪里，她还认不认得他……
　　他要根据她说话的内容，来判断他该回应什么。
　　“哇……鸣呜……”孟轻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恼哭。
　　泪水鼻涕糊在了头发上，她抬起胳膊，全部蹭在棉服的袖口上，接着继续哭。
　　狗屁的召唤术。
　　她哪里会什么召唤术，她那天出门去菜市场买菜，走到半道又忘了。
　　陆之舟一路跟过去，等她看到自己认出他，他才走到她面前。
　　是孟轻先开口，质问他为什么又把自己弄进异时空。
　　陆之舟了然，根据她的脑回路，说道：“是你把我召唤过来的。”
　　骗子，大骗子。
　　还有相亲那天，她根本没有被陆之舟拉进异时空，他们之所以从餐厅门口瞬移到古河街，天也跟着忽然变黑，肯定又是她忘记了，虽然她现在也想不起来，缺失的那段时间她都干了些什么……
　　孟轻一直不开口，陆之舟等了一会儿，眼看着孟轻就要哭掀过去，她的脸和手都快冻僵，这么冷的天，脚上只穿了棉拖，脚后跟说不定也冻伤了。
　　忍不下去。
　　陆之舟清咳了声，试探着摆出以往的霸气龙王神态，配合着一张冷酷的脸，问道：“说，是谁欺负了你。”
　　“是你！”孟轻哇声大哭，“陆之舟，你这个大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24章 
　　你相信超能力吗？
　　很早以前，孟轻还没有和陆之舟在一起的时候，陆之舟问过她这个问题。
　　孟轻是个什么人？
　　她是个相信光的中二少女。
　　三岁的时候，看了一部西部常年干旱缺水的纪录片，她就带领小区的小朋友们一起，朝西跪着求雨。
　　五岁的时候，她坚信世界末日的传言，每天早起和睡前，都要趴在阳台上，拿着望远镜看看西边是不是来了洪水猛兽。
　　更是内疚，是不是她曾经为西部求雨，所以末日要从西边来洪灾。
　　为此，她每晚睡前都要祈祷一遍。
　　五岁安然过去，洪水猛兽没有来，末日也没有来临，孟轻相信，是她每晚的祈祷，感化了天上的神仙。
　　初中开始玩塔罗牌，蒙在被窝里偷偷算什么时候初恋。
　　牌面指示，未来三年都没有桃花和好结果，她初中三年断情决爱，一心学习。
　　高中看了一部热血漫，她坚信自己体内蕴含着不同凡响的力量，以后一定是位大人物。
　　她甚至给未来的自己写了封信，向她打听，自己是哪方面的大人物。写好信，她贴上自己画的邮票，把信绑在了气球上放飞。
　　大学，她在社团里扮演光明女神。
　　所以，当陆之舟犹犹豫豫地问她，相不相信超能力的时候。
　　孟轻忽闪着亮晶晶的眼睛，说：“我相信。”
　　陆之舟的脸被黑色口罩遮去大半，黑色的碎发压着眉眼，他好像还嫌露的多，又往下拉了拉黑色的线帽。
　　一双清澈又黑沉的眼眸看着孟轻。
　　“如果我说。”陆之舟的喉咙发紧，“我有超能力呢。”
　　孟轻的眼睛一亮：“哇！好酷！”
　　陆之舟的眼珠一动不动，鼻尖在口罩里冒了一层汗：“你不觉得……我是……神经病……吗？”孟轻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你晃慢点。”陆之舟说，“不然我看不到你脸上的字了。”
　　孟轻连忙停住，端着脑袋一动不动，眼睛始终亮亮的：“你的超能力是能看到我脸上的字？！”
　　陆之舟说：“每个人的我都能看到。”
　　“这么酷！”孟轻把额头的刘海全部翻上去，露出一整张甜美可爱的脸，怼在陆之舟眼前，迫不及待道，“快点看看我现在脸上写的是什么字！”
　　陆之舟眨眨眼睛，又垂下了眼皮。
　　孟轻催促：“是什么是什么？”
　　陆之舟羞赧道：“上面写，陆之舟好可爱，我好喜欢。”
　　孟轻翻刘海的手僵住，脸一层层变红。
　　此时此刻，她就是这样想的。尤其是在陆之舟“念”过她脸上的字后，她更加觉得，陆之舟爆炸可爱，她不但喜欢，还想突袭亲他。
　　月亮一点点爬上来。
　　陆之舟面朝窗户，靠墙坐在地板上。
　　孟轻跪坐在他面前，左手向上翻着刘海一动不动。
　　月亮从窗户东边慢慢移到南边。
　　陆之舟抬起手，拿开孟轻翻刘海的手。
　　刘海掉落的过程中，孟轻看到陆之舟暗藏流光的眼底，映着的，不止有月亮和星星，还有她的样子。
　　孟轻大着胆子说：“你的超能力是真的，我的确觉得你很可爱，好喜欢你。”
　　陆之舟不自在地撇开视线。
　　目光落在孟轻的裙子花边上，花边泡在月光里，浮在他心尖尖上。
　　孟轻整理好刘海，恍然道：“我终于知道你第一次看见我的时候，为什么说不出租没有空房了。”
　　陆之舟抬起眼皮。
　　孟轻笑道：“你用超能力看到的，是不是？我脸上写着，我要住进这幢楼，天天和你偶遇。”
　　陆之舟的眼睛弯起来，像窗外的月牙。
　　孟轻性子直，是什么就是什么，从小就被爸妈说，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开心时笑，难过时丧丧脸，很容易让人一眼瞅出来心事。
　　所以，陆之舟能看到她脸上的字，孟轻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他说这是超能力，那就是超能力。
　　后来，陆之舟反复向她确认，他是不是很怪是不是有病。
　　孟轻——否认，每次都极其认真地回答他，他的超能力超级酷。
　　最后一次，陆之舟盯着她的额头，“读”出她脸上的字，笑着说：“我相信了你的相信。”
　　没几天，他们就成为了男女朋友。
　　睡了陆之舟的那晚，孟轻把脸埋在他胸膛，小腿蹬着单人床，娇憨地埋怨道：“不公平不公平！我也要看你脸上的字！”
　　陆之舟说：“你可以试试看。”
　　孟轻从他胸膛上抬起脸，黑暗中，她觉得陆之舟的眼睛亮亮的。
　　陆之舟说：“是不是要开灯看？”
　　孟轻按住他开灯的手，向上一爬，吻住了他。
　　她在陆之舟耳边哼哼：“不行，我一看你，又想要了。”
　　折腾了一宿。
　　孟轻餍足又疲惫地把陆之舟的头发全部拢起来，和他额头贴额头，异想天开地说：“你用量子力学把超能力传给我吧。”
　　陆之舟没说话，而是红着脸挺了挺腰。
　　孟轻叫了声，抓住了他的头发。
　　“流氓……”孟轻哼唧了一阵，指尖在他头发里穿过，依然没有放弃刚才的超能力念头，“如果是我，我就把字移到头顶，像漫画人物和游戏里的npc，脑袋顶着弹幕面板框，可以把字体调大调亮，还可以加粗换颜色，而且又不盖住脸。不然你这么帅，字把你的脸占满了，我还看什么……”
　　陆之舟跟着她一起想象：“那你想要什么颜色的弹幕？”
　　孟轻说：“粉色？金色？反正不要绿色，头顶绿帽，我才不要。”
　　“……”
　　殡仪馆。
　　雪越下越大。
　　孟轻坐在陆之舟的办公室，能看到殡仪馆院子里落了一层白。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不知道能下多深，她希望能深到膝盖，这样她就可以抱着陆之舟一起，在雪地里像小狗一样打滚。
　　殡仪馆到处都是冷飕飕的，只有陆之舟的办公室暖烘烘。
　　陆之舟把暖气开得很足，给孟轻倒了杯热水，监督她喝完，又打来一盆热水，给孟轻洗脸洗手泡脚。
　　不一会儿，孟轻全身暖洋洋的。
　　因为一路哭着过来，现在她脑袋晕涨，眼睛肿疼，鼻子疼，嗓子干。
　　“轻轻。”陆之舟蹲在孟轻面前，塞到她手里一个暖水袋，“等你暖透了，我们再回家。”
　　孟轻垂眼看着热水袋，瞥见了手腕上的银色手环。
　　手环是她生病以后，陆之舟给她订制的定位器，里面还有其他类似监测心情心率的功能，接口处的细钻，也是陆之舟镶上去的。
　　孟轻吸鼻子，问：“你的超能力还在吗？”
　　陆之舟抿唇看着她的额头，没说话。
　　“没了吧？”孟轻仰起脸，扯了一个笑，“因为你已经传给我了。”
　　陆之舟眼睛微动。
　　孟轻点头：“没错，我现在能看到你脸上的字。确切地说，不是脸上的字，是脑袋上的弹幕，闪着金光的弹幕，有时候还会冒粉红泡泡。”
　　陆之舟听着她的描述，笑了起来：“是不是很炫酷？”
　　孟轻:“很傻。”
　　陆之舟笑容渐大：“其他人呢？也是金光弹幕吗？有没有人头顶绿色弹幕？”
　　孟轻：“我只能看到你一个人的弹幕，其他人都看不到。”
　　“怪不得。”陆之舟说，“我现在还是能看到其他人脸上的字，唯独看不到你的。”
　　孟轻有点点暗爽。
　　她捏着热水袋玩，想现在转转手环，当着陆之舟的面，把他头顶的弹幕内容念出来公开处刑，但是——
　　万一超能力不在了呢？
　　她忘记的时候，突然拥有了这一“超能力”，现在她全想起来了，这个超能力会不会随着消失？转一转手环就知道，但是她不敢试。
　　薛定谔的超能力。
　　她想一直拥有。
　　有点担心陆之舟让她现在给他展示超能力，孟轻转移话题道：“我困了，想睡觉。”
　　“好。”陆之舟起身，“办公室有折叠床。”
　　“我不在这里睡，不吉利。”孟轻说，“我想回古河街。”
　　“好。”陆之舟取出来他的大衣，把孟轻裹得严严实实。
　　黑车白龙停在古河街，他从来没有开到过殡仪馆，所以今天，只能打车。
　　直到回到古河街，陆之舟也没有问，孟轻现在是怎么想的。
　　现在她全想起来了，还会和以前一样，跟他闹离婚吗？
　　陆之舟不敢问。
　　好几次，他把手伸进裤兜摸手机，想要调出那晚，他哄骗孟轻拍录下来的视频，视频里，孟轻吻着他的手指，发誓永远不会跟他分开……
　　陆之舟到底忍住了，他害怕会刺激孟轻的情绪。
　　打开灯，陆之舟收拾卧室地板上的铁盒子。
　　铁盒子旁，放着一沓纸。
　　他捡起来，标题抬头是漫画合同。
　　陆之舟蹙眉。
　　孟轻在他跟前蹲下来，说：“你帮我记着，这是我画的漫画，马上要出漫画书了。”
　　说完，她懊恼地捶了下脑袋。
　　陆之舟慌张地握住她捶脑袋的手腕：“怎么了？”
　　“我的开场白，我准备好久的开场白台词不是这句话。”孟轻扁着嘴，委屈巴巴道，“我本来想说，陆之舟，看！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陆之舟一怔，随之，笑着吻上了她嘟起来的唇。
　　两道影子在头顶的白炽灯下贴在一起，漫画合同上的字显露在影子外。


第25章 
　　从来没有过这种时候。
　　不带任何杂念，只是亲吻，持续了近一个小时。
　　孟轻把肿起来的嘴巴贴在冰冷的窗玻璃上，去看窗外的雪。
　　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从窗户望出去，只有屋尖尖上挂着一点白，地面干干净净。
　　整个世界，像是被雪洗涤过灵魂。
　　陆之舟走过来，单手握住孟轻的后脖颈，像拎小猫一样，把她从窗玻璃上拎起来：“玻璃脏，有细菌。
　　孟轻说：“那你给我消毒。”
　　陆之舟看着她，又要吻她的唇。
　　孟轻扭开脸，跑去了洗手间。
　　她在洗手间磨磨蹭蹭，过了好久，拉开一条门缝喊陆之舟。
　　陆之舟过去。
　　孟轻说：“我刚刚洗澡的时候，发现大姨妈来了，卫生巾在抽屉里。”
　　“我去拿。”
　　陆之舟的心情超级好，孟轻这次的回忆回来，她不但没有闹着要和他离婚，还和他亲亲。现在洗澡，那待会吃过晚饭，就是要留在这里和他抱在单人床上一起睡觉的意思。
　　飞快地取了一包卫生巾，透过门缝递给孟轻。
　　如果他有尾巴，这个时候一定是欢快地摇着的。
　　孟轻接过卫生巾，这样想着。
　　她坐在马桶上，脑子灵光一闪，又有了新的漫画点。
　　“我好喜欢我现在的脑子喔。”孟轻捧住脑袋夸自己，为自己加油，“孟轻轻，你的脑子最灵光！”
　　隔着一道门板，陆之舟笑着笑着，眼睛温湿了起来。
　　陆之舟捧着手机，看了一晚上的漫画连载，从头看到尾，又接着从头看了一遍，过不完的瘾：“下一话什么时候更新？”
　　“已经交稿了，这周六更新。”孟轻钻进被窝里。
　　陆之舟跟着爬进被窝。
　　窄窄的单人床，两个人紧紧挨在一起，没有空隙。
　　陆之舟把自己的手捂热，侧身抱住孟轻，暖暖的手掌贴在她腹部，轻轻地揉：“肚子疼吗？”
　　“刚喝了红糖姜茶，好一点点。”孟轻背对着陆之舟，让他更方便给自己暖肚子，“我想起来，你说过你也想体验大姨妈疼。我那个时候问你，如果有科技，你愿不愿意替我生孩子，你说愿意，你好傻哦。”
　　“没有这种科技。”陆之舟说，“你信了，你也傻。”
　　“说不定以后就有这种科技，反正超能力不是都存在吗？”
　　“也对。”
　　“你好傻。”孟轻笑。
　　陆之舟也笑：“我知道了，所以你把生孩子的梗写进了漫画里。”
　　孟轻：“我现在脑子里有好多漫画梗。”
　　陆之舟在她脑袋上亲了下：“我的轻轻好棒。”
　　孟轻：“我还想把漫画画完，我怕我——”
　　“不要立flag。”陆之舟伸手捂住她的嘴巴，“睡吧。”
　　孟轻闭上眼睛，片刻，她睁开眼。
　　她不敢睡。
　　她怕睡着，明天醒来又会忘记，她的漫画没有画完，新接的衣服订单也没有做完……她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没有做。
　　陆之舟像是透过后脑勺看到了她睁开的眼睛，叫她：“轻轻。”
　　孟轻转过身，埋进陆之舟怀里：“我还没有和你做，我想带着全部记忆和你做一次。”
　　陆之舟用力抱住她。
　　“无论如何，我都要撑到大姨妈过去。”孟轻给自己的脑子加油打气，“脑子脑子，你可以的。
　　陆之舟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403以前的脑子也经常不在家，后来被402管理好了。”
　　“哼，骗我去修仙。我现在知道了，所谓的楼顶修仙，其实是针对我的康复操吧。”
　　“那你觉得有用吗？”
　　“嗯……反正我能感觉到体力越来越好，脑袋也清晰了好多，我居然能画出那么多的漫画诶，还能做衣服。
　　孟轻思索着说：“你不知道我以前，那段时间，我感觉我的脑子像是生锈的齿轮，又像是陷进泥浆里的水车，每当我思考复杂的东西时，脑子怎么都转不动……”
　　“而且修仙以前，你刚拯救世界回来以后的这段时间，我的脑子有时候还会雾蒙蒙的，有时候又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一串的……说的我想吃糖葫芦了，核桃山楂，山药糖葫芦，草莓糖葫芦。”
　　“明天就去买，每种口味都买一遍。”陆之舟紧紧抱住孟轻，额头贴在她头顶，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换给她。
　　孟轻语调轻快：“但是我现在没有那种感觉了，脑雾也消失了，灵感每天都在噌噌冒不停。我想，可能或许就是修仙的功劳。”
　　“以后我也跟着你一起练。”陆之舟充满信心，“你这次坚持好长时间，从穿裙子到穿棉服，好久，你每天都在和我谈恋爱，我好满足。呸呸呸，我一点也不满足，我还没有满足够。”
　　孟轻趴在他怀里咯咯笑。
　　过了会儿，她想来起来问：“402和403为什么叫你师父？”
　　陆之舟说：“403以前去殡仪馆抬过尸体，也跟我学过给死人化妆，所以是我徒弟。”
　　“402呢？”
　　“403让他叫的。”
　　“哈哈哈。”孟轻笑，“怪不得他每次叫我师娘，都是一副别别扭扭不情不愿的样子，但是他好像真的会武功。”
　　“是哦，我徒弟超厉害。”陆之舟炫耀道，“402是个手握穿书爽文剧本的龙傲天，全楼最能打……”
　　最后，陆之舟说：“403也是我姐姐。”
　　孟轻对402和403的印象不深，是因为她搬到古河街的那段时间，403怀孕，大部分时间都是住在江东区的秦宅。
　　等熟悉以后，也是在她和陆之舟结婚后了，但是孟轻又丢失了这段记忆。
　　没见过403以前，孟轻曾经还吃过403的飞醋。
　　那个时候，孟轻一门心思追陆之舟，陆之舟话少的要死，对她不冷不热，但是有次孟轻发现，陆之舟竟然和一个女孩在网上聊得火热，亲密度高达上千分值。
　　孟轻伤心得要死，两天没有搭理陆之舟。
　　第三天，陆之舟路过裁缝铺，问孟轻做不做口罩，他想要订一批黑色口罩。
　　“不做。”孟轻鼻孔朝天，“我又不是什么人的单都接。”
　　“哦。”陆之舟站着没动。
　　孟轻见他不走，没好气地说：“不要站在门口，影响我开门做生意。”
　　陆之舟默默从门口移开。
　　孟轻画好一张设计图，伸懒腰活动四肢，看到陆之舟贴着墙，站得岿然不动。
　　孟轻:“？？”
　　陆之舟看见她看过来，眼睛亮了亮。
　　孟轻皱着眉，双手抱胸，狠狠瞪他。
　　陆之舟转身，脑门磕到墙上，他摸着墙面，淡定地走出裁缝铺，拐了个弯，一溜烟跑进楼门洞。孟轻觉得他又好笑又好气。
　　隔天陆之舟在租户群里发了一则通知，说楼顶的葡萄熟了，租户们可以免费采摘。每户限一串，如果从楼长手里亲自领，可以领两串。
　　乔子爱在外拍戏不在古河街，看到群里的通知后，她私聊孟轻，说楼顶的葡萄非常甜非常好吃，让孟轻务必帮她领两串。
　　孟轻去了楼顶。
　　楼顶不仅仅有陆之舟，还有其他前来领葡萄的租户。
　　租户们为了多领葡萄，都放弃了自己采摘，而是去找陆之舟领。
　　陆之舟拿着剪刀，去葡萄架下帮租户剪葡萄。
　　他的手机落在了葡萄架下的秋千上，屏幕还亮着。
　　孟轻瞥了眼，是熟悉的聊天页面，聊天对象的头像是个能猫头，正是和陆之舟亲密度第一的那个女孩。
　　孟轻的心狠狠被揪住，忍不住看了眼。
　　熊猫头：【她来摘葡萄了吗？】
　　陆之舟:【来了(=^^=)】
　　“她是谁？”
　　孟轻这样想着，瞥了眼陆之舟，见他没注意到这边，孟轻迅速地伸出一根手指，在手机屏幕黑以前，来回划拉了几下。
　　结果聊天内容里，“孟轻” “小裁缝”这几个字出现的频率非常高。
　　孟轻隐隐约约觉得，他们正在讨论的“她”，正是自己。
　　还想要再看看，手机被一只手抓走。
　　陆之舟表面镇定地把手机装进裤兜里，他一句话没说，转身继续去摘葡萄，却一头撞到了葡萄架上。
　　孟轻的心脏，随着葡萄架荡来荡去。
　　轮到她领葡萄的时候，孟轻摊开问：“和你聊天的熊猫头是谁？”
　　陆之舟的脸几乎被黑色口罩遮完，他垂着眼眸，小声说：“403。”
　　“房东？”孟轻回想着熊猫头的头像，“怪不得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熊猫头。”
　　403也在租户群里。
　　孟轻明知故问：“你们在聊什么？”
　　陆之舟整理着葡萄藤，不说话。
　　孟轻一眨不眨看着他。
　　过了好久，陆之舟憋出一句：“你要葡萄吗？”
　　“要。”
　　“几串？”
　　“你想给我几串？”
　　陆之舟又卡了壳。
　　最后，孟轻承包了剩余所有的葡萄。
　　孟轻和陆之舟确定关系后，她才知道，熊猫头的那个q号，是402和403在共用。
　　起初，他们聊一些古河街的租户情况，再到后来，基本围绕孟轻一个人聊。
　　陆之舟显然把403当成了情感大师在咨询。
　　402和403的回复风格非常明显。
　　奇奇怪怪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又能和陆之舟的脑电波诡异对上的，是403的回复。
　　如果回复内容掷地有声，一字一个坑，像是教导主任在训话，必然是402。
　　比如。
　　陆之舟问：【小裁缝为什么突然不理我了？】
　　【你等会儿，我问问我的脑子。】这个回复来自403。
　　【你不是能读出来她脸上的字吗？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这是个bug。】这个回复是402。
　　再比如。
　　陆之舟问：【如果我说我有超能力，孟轻会不会觉得我是个神经病？】
　　403：【我觉得，她会逐渐迪化。】
　　402：【说过无数遍了，今天再强调一遍：你们不是神经病，你们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使自己快乐。】
　　陆之舟讲着402和403，以及这幢楼其他租户的事情，讲着讲着，孟轻在他怀里睡着了。
　　陆之舟睡不着。
　　他一会儿开心，一会儿难过，一会儿害怕，一会儿又庆幸……
　　天蒙蒙亮时，他勉强合上了眼。
　　怀里的孟轻一动，他又醒了过来。
　　大眼瞪小眼，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
　　“早安，大骗子废废龙。”孟轻嗓音哑哑的，带着点得意，“我没有忘记哦。”


第26章 正文完结
　　刚开始，孟轻想的是，等生理期过去，她和陆之舟做一次再和他离婚。
　　做过一次，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陆之舟好像真的有龙王的精神力，每次都能让她清醒地沉沦。
　　然后孟轻发现，她好像有点离不开陆之舟。
　　陆之舟好帅，她好喜欢。
　　陆之舟好会装逼，她好喜欢。
　　陆之舟好可爱，她好喜欢。
　　陆之舟很好很好，她好喜欢好喜欢。
　　孟轻把脑袋扎进陆之舟怀里，搂着他的腰撒娇：“废废龙，我好喜欢和你谈恋爱啊，突然舍不得和你分开。”
　　陆之舟笑着摸她的脑袋：“那就不要分开。”
　　他另外一只手，又想要去找手机把这段录进去存证据。
　　打算着，明天在家里装上监控，这样就能永久保存每一天。
　　刚装上监控没几天，孟轻又反悔，说什么都要和他离婚：“我不能这么自私，你还这么年轻，人生刚开始……我不要拖累你，消耗你……”
　　“你不是累赘。”陆之舟郑重地重复着誓言，“我们龙族一脉，一旦把精血交付心爱之人，这一生，都会誓死守护对方，永远听从对方的召唤，永不分离。”
　　孟轻呜咽：“我现在召唤你和我离婚。”
　　陆之舟：“这不是召唤。”
　　孟轻捶他打他：“你这个假龙王，又欺负我。”
　　陆之舟抱住她不松手：“轻轻，我爱你，我会永远爱你。”
　　“我为什么要这么早查出来生病。”
　　如果晚一些查出来，她还能多些时间，稀里糊涂地和陆之舟黏在一起。
　　孟轻趴在陆之舟怀里呜呜哭，泪水洇透了他的衣衫。
　　她好贪恋陆之舟的怀抱和味道，好喜欢他，舍不得离开。
　　孟轻明白了那天同学聚会，严屿为什么会对她说那样的话。
　　严屿说，当初拒绝他是明智的选择，即使她答应了他的告白，他以后也会和她分开。
　　聚会那晚的严屿，一定是知道了她患病的事情，所以才说那样的话。
　　严屿追求孟轻的时候，是真的喜欢她，荷尔蒙旺盛到无处安放。
　　孟轻发朋友圈说想喝xx奶茶，可惜这个牌子的奶茶只有a市才有。
　　严屿看到这条朋友圈，连夜坐飞机去a市排队给孟轻买奶茶。
　　毕业晚会上，严屿弹奏着吉他，深情地为孟轻献唱：“我为你翻山越岭，却无心看风景。”
　　可是，当激情褪去，要让他夜以继日地生活在无望里，再热烈的喜欢和爱都会被消耗殆尽。
　　不是严屿的错，换做其他人也会如此，大家都在趋利避害。
　　只有陆之舟，像个傻子一样，守着她不放手。
　　如果她当初没有去追求陆之舟，陆之舟现在一定生活得好好的，会有无数个像她一样的女孩子，爱慕他，喜欢他，追求他……
　　他会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这世上有无数个严屿，或许也有无数个像她一样的女孩子，但又有几个陆之舟？
　　孟轻越想越觉得，是她耽误了陆之舟的一生。
　　曾无数个崩溃的夜里，孟轻哭着祈求世界毁灭。
　　但是，陆之舟那么那么好，她想要陆之舟好好地活下去。
　　后来。
　　她一边祈求世界毁灭，一边祈求陆之舟活下去。
　　再后来。
　　她一边盼望着世界毁灭，一边盼望着奇迹发生。
　　然后，奇迹真的发生了。
　　陆之舟说他是龙王，说他拯救世界回来了。
　　她也有了超能力。
　　孟轻把眼泪鼻涕全部蹭在陆之舟衣袖上，抽泣着问：“你相信奇迹吗？”
　　陆之舟的下巴虚虚支在她头顶，问：“奇迹是什么？”
　　孟轻说：“奇迹就是你说你是龙王。”
　　陆之舟笑：“那我相信奇迹。”
　　初冬暖阳透进房间，金黄色的半空中，能看得到一颗颗的浮尘，渺小又执着。
　　“相信我吧。”陆之舟缓缓说，“我还有好多奇迹。”
　　孟轻照常去楼顶修仙。
　　租户们已经知道她恢复记忆的事情，但他们仍然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异样，也没有拉着她嘘寒问暖或者表达过剩的同情和关心。
　　骑扫帚的还在骑扫帚，嗡嗡嗡依旧嗡嗡嗡。
　　乔子爱和夏飞见到402，还是会背着床板吃瓜。
　　402对孟轻的要求依旧最严格。
　　络腮胡的皮裤缝缝补补好几回，找孟轻缝补的时候，他会给自己加各种设定，像什么环境污染，美人鱼的皮肤受到侵害，生出皮肤病，所以他的皮裤才会烂得这么快……
　　孟轻死鱼眼：“难道不是你又吃胖，把裤子撑崩了吗？”
　　“哈哈哈无知的人类，你没看到过胖子去投河自尽，结果因为太胖却浮上来的新闻吗？”络腮胡自豪道，“我在陆地生活太久，潜水技能下降得厉害，为了有朝一日返回大海的时候不会出事故，所以才让自己变胖，为了回家，我付出了太多。”
　　孟轻看他：“你刚刚不是说，你在污染的海水里泡太久，才生出皮肤病的吗？现在怎么又说太久没有去海里？”
　　络腮胡愣了愣，抓起皮裤就跑。
　　漫画配角中，络腮胡美人鱼在读者们中间的人气最高。
　　孟轻托腮笑，等漫画全部画好，她再和陆之舟分开吧。
　　刘玲玲为了躲避吃刘爷爷的“魔力杀生丸”，在樱花树下练习骑扫帚飞；王小亮拿着作业本，一边背课文一边跟在刘玲玲后面，扶住她的扫帚，充当保护她的堕天使……
　　403告诉孟轻，刘玲玲因为O型腿，被同学们嘲笑。
　　又一次被嘲笑，她躲起来偷偷哭的时候，被陆之舟看见。
　　陆之舟告诉她：“你的腿型之所以这样，或许是因为，你是个飞翔的魔女，因为这样的腿型，骑扫帚飞的时候才会更稳。”
　　刘玲玲深信不疑，每天拿个扫帚去上学，再有同学们嘲笑她时，她拿着扫帚，高傲地说：“愚蠢的人类，我是飞翔的魔女。”
　　王小亮是刘玲玲的同桌，他从来没有嘲笑过刘玲玲。
　　王小亮高度近视，有一回，他的眼镜被淘气的同学抢走抛着玩，王小亮以为自己瞎了，急得哭起来。
　　刘玲玲拿着扫帚，追打抢眼镜的同学，扫帚敲断了眼镜的一个腿。
　　王小亮没有怪她，从此以后，他每天跟在刘玲玲身后，守护她的扫帚，并声称他和缺了一个腿的眼镜一样，是折翼的堕天使……
　　孟轻趴在窗台上，看着在樱花树下练习骑扫帚的刘玲玲和王小亮，心里想，等春天樱花开了，她再和陆之舟分开吧。
　　总是缩进蚊子套里的嗡嗡嗡，其实是个重度社恐，他只有钻进套子里，才敢出来和大家交流，虽然每次说话都是嗡嗡嗡。
　　除了“嗡嗡嗡”，孟轻从来没有听过他说任何话。
　　孟轻想，等嗡嗡嗡开口说话的时候，她再和陆之舟分手吧。
　　等和陆之舟做过，等漫画画好，等樱花盛开，等嗡嗡嗡开口说人话……
　　不如等她这次的记忆重置后，再和陆之舟分开吧。
　　在这之前，她都要和陆之舟相爱，每一天。
　　这次的记忆维持好久，久到像是一个奇迹。
　　那么，奇迹消失前，她都要用力地和陆之舟相爱。
　　想通这点时，孟轻恢复成原来的元气少女模样，每天-朝气蓬勃活力四射。
　　普通又美好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奇迹仍然在。
　　漫画连载结束的这天，正是除夕。
　　孟轻翻阅漫画读者的提问。
　　有读者问，女主真的能看到废废龙头顶的弹幕吗。
　　孟轻认真地回答：如果你相信超能力，废废龙头顶的弹幕就是真的存在；如果你不相信，那么，是因为女主过于了解废废龙，猜测出他的心理活动，在此基础上，加工联想衍生出了弹幕。
　　孟轻在漫画最后一话写：我有一条废废龙，他带我翻山越岭，为我创造奇迹和风景。
　　陆之舟从背后拥住孟轻，和她一起坐在窗边看远处璀璨的烟花。
　　“我的手和眼都不够用了。”陆之舟笑着剥好一个橘子递给孟轻，又腾出另一只手去翻孟轻新一册的漫画书，“我既想看漫画又想看你还想看烟花。”
　　孟轻靠在陆之舟怀里，仰头喂给他一瓣橘子，安排道：“先吃橘子看烟花，然后我拿着漫画书，翻给你看。”
　　陆之舟：“好哦。”
　　烟花朵朵，绚烂绽放又转瞬即逝。
　　孟轻望着烟花出神，感慨道：“它们的一生好短啊，感觉有点像是我的记忆。”
　　“它们没有你酷，它们绽放过就消失了。”陆之舟的心脏被狠狠抓了下，他在孟轻额头印了一个吻，音调上扬，笑着说道，“但是你的人生不会消失。”
　　“我的轻轻好酷，可以重启人生。”陆之舟抱住孟轻，为她畅想，“每次记忆消失，就当是又重启了一次人生，好不好？”
　　陆之舟说：“我还没有当过魔王和吸血鬼，勇者和骑士也没有当过，还有喔，如果我是美人鱼，一定比络腮胡更像。”
　　空中的烟花湮灭，映在孟轻眼底的烂漫却久久没有消散。
　　手腕上的银色手环转啊转，细钻在夜色里熠熠生辉。
　　孟轻笑着问：“那你可以永永远远地把超能力借给我吗？”
　　陆之舟笑着回答：“好哦。”
　　除旧迎新的爆竹声中。
　　稳稳靠在陆之舟温暖的怀抱里，孟轻想：你没有去拯救世界，但是你拯救的，是我的世界。


第27章 番外
　　漫画社有个读者来信栏目，每期展示一封信。
　　所有信件都是匿名，一律署名A，取自Angel的首字母，因此，该栏目被读者称为“天使来信”。布谷鸟报春的这天，漫画社收到这样一封“天使来信”。
　　Hi漫画君。
　　刚刚我老婆发现楼顶的葡萄树长出了第一颗新芽，她兴高采烈地拉我到楼顶观摩春天，结果她转头就把我丢下，说她新冒出一个报春系列裙子的灵感，要赶紧记录下来。
　　我老婆就是这么随性可爱(=^^=)
　　身为她老公，我自然是惯着她啦，虽然她有时会忘记我这个老公qaq
　　现在她在家里画设计图，我在葡萄架下写这封信。
　　今年的葡萄树长势很好，秋天一定能结出好多甜甜的葡萄，但是我更喜欢春天和夏天的葡萄藤，因为我研究发现，利用小清新绿的葡萄藤叶，很容易把一个人塑造出逼王的形象，如果是成熟成串的葡萄，往下面一站，会让人联想到朴实的果农小伙。
　　我老婆喜欢逼王。
　　我是我们楼的bking。
　　我老婆说，她第一眼看见我的时候，是被我的脸吸引，后来又觉得我每天话很少，酷酷的，很有高冷bking的味,令她着迷。
　　其实我没那么不爱讲话，但是我老婆以为我是高岭之花。
　　为了维持她心目中的人设，那段时间，我憋得好辛苦。
　　功夫不负有心人，没过多久，我们恋爱了。
　　恋爱后，朝夕相处，我bking的形象难保，被她撞见过我躲起来偷吃螃蟹。
　　(我说明一下，我老婆对海鲜过敏，不能吃海鲜，我告诉她我也不喜欢吃。其实我非常喜欢吃，但是如果在她面前吃，一方面海鲜味道很香，担心她控制不住想尝试，危害身体；另一方面，吃海鲜尤其是螃蟹大龙虾，吃相会不怎么雅观，影响bking形象，所以在她面前，我从不吃这些。)
　　第一次被我老婆抓到我偷吃螃蟹的时候，她只是惊讶了一下，非但没有怪罪我欺瞒她，还说我这样很可爱。
　　我老婆怎么这么好。
　　我既不好意思又开心感动，连忙给她凹了好几个漫画里经典的bking角色造型，她笑着用相机对我一通狂拍。
　　我暗暗想，一定是我力挽狂澜，维持住了bking形象，结果晚上去洗漱，在镜子里，看到我脸上有好多蟹黄和酱汁，像个花脸猫。
　　怪不得我凹bking造型的时候，我老婆笑得喘不过气。
　　我也要喘不过气了qaq
　　大概从那一天起，我的bking人设开始崩塌。
　　彻底崩掉人设，是后来的一次争吵。
　　其实我没跟她吵，全程都是她一个人在凶我。
　　因为我的职业特殊，每天都要跟尸体打交道，担心吓着她，我没有告诉她我的职业。
　　有天晚上，我被叫去紧急处理几具尸体，因为尸体被破坏得很严重，单位只有我一个人能处理得了这种情况。
　　忙了一个通宵，天亮的时候我才回家，看到我老婆抱着膝盖在门口睡着了。
　　我想把她抱起来，但是我还没有洗澡，身上可能会有尸臭味。
　　正在我纠结的时候，我老婆醒了。
　　她问我去了哪里。
　　我不想撒谎，但又不敢告诉她实情，所以我闭口不说话。
　　我老婆超级生气。
　　我越是不说话，她越是生气，甚至还想跟我分手。
　　犹豫再三，抱着最坏结果的打算，我决定向她坦白。
　　反正是我欺骗她在先，如果她要跟我分手，也是我自作自受。
　　我交代了一切，心如死灰地说：“我的职业不高冷，我的人也不高冷，以前是我欺骗了你，对不起，如果你要跟我分手，我……”
　　我还没说完，我老婆就大声说：“不分手！”
　　我抬起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我老婆。
　　她一脸认真地跟我承诺：“无论哪样的你，我都喜欢。”
　　我老婆怎么这么好。
　　想把我的一切都奉给她。
　　从那天开始，我们的关系更加亲密。
　　再然后，我们结婚啦。
　　大概是老天太过羡慕我们的甜蜜，于是派恶魔抢夺我老婆的记忆。
　　我很无能，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恶魔欺负我老婆。
　　我老婆很勇敢，她每天都在和恶魔做斗争。
　　刚开始，她斗争得很辛苦，惨败过无数次，她又累又痛，但这种时候，她还惦记着我，惦记着我的未来。
　　每当恶魔被她打跑，她都要跟我提离婚。
　　因为恶魔会纠缠她一辈子，她说，她是我的累赘，她要我离开她，去寻找美好的未来。
　　这么好的老婆，怎么会是我的累赘呢？
　　没有我老婆的未来，何谈美好？
　　可是我老婆不听，非要赶我走。
　　后来，恶魔抢走了我老婆两年的记忆。
　　我老婆忘记了恶魔的存在，也忘记了我是她老公。
　　恶魔还算手下留情，只偷走了我老婆两年的记忆。
　　两年前，我正在和老婆谈恋爱。
　　我老婆很聪明，她很快抓住了问题的关键：这两年，我去了哪里？
　　为了填补这空白的两年，我撒了个大谎。
　　我说，这两年，我去拯救世界了，现在才回来。
　　为了圆谎，我拉上了全楼的人。
　　忘了说，我是我们楼的楼长，除了402和403，其他人全是租户。
　　他们都归我管，全部听我的。
　　因为不想让老婆等待太久，我和租户们开会，用了两天时间，策划和布置好了现场。
　　402和403是这幢楼真正的房东，开会的时候，403说，如果租户们配合得好，她免他们一年的房租，一直配合一直免。
　　有些租户缺钱，纷纷表示会尽全力配合我。
　　有的租户不缺钱，他们表示，房租正常交，但是也会全力支持我。
　　301的租户是一对演员夫妻，剧本内容设计，基本都是他俩想出来的。
　　204是个化学老师，他给我手上涂抹一些东西，能让我的手掌着起火来，这让我在我老婆面前耍够了威风。
　　402会武功，他能单手拎着403飞到葡萄架上，好在我们连夜加固的葡萄架很牢稳，藏两个人完全没有问题。
　　403是402的老婆，也是我的徒弟和姐姐。他们叫我师父，叫我老婆师娘。
　　403听我的,402听403的。
　　说起402，好几次惊险，都多亏了他。
　　有次301的演员夫妻，在家里召集大家开会，给他们定人设口号，结果被我老婆当场撞破。
　　他们吓傻了。
　　而我当时正在单位处理尸体，不能及时回去。
　　403也在外地回不来，好在402在本市。
　　403派402出马，让他用武功迷惑住我老婆。
　　那时外面下着雨，402急急忙忙赶到我们那幢楼。
　　由于我老婆和大家都在301房间。
　　402艺高胆大，他从隔壁302房间翻窗，徒手攀爬到301窗外，当着我老婆的面，他踹破窗玻璃，
　　炫酷地从天而降出现在301房间。
　　这一操作，震撼住了我老婆。
　　402是我徒弟，都可以这么厉害，那么我这个师父，肯定更加厉害。
　　虽然有些小波折，我老婆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了我。
　　不止我们这幢楼的人，其他人也在配合我。
　　除了我岳父岳母，还有L先生。
　　L的爸爸在一次意外中丧生，是我帮他爸爸处理的尸体，L为了表达感激，送了我很多甜品。
　　L是开甜品店的，店里的甜品非常好吃。
　　我买过好多次他店里的甜品，但是L这个人非常贪吃。
　　有一回，我给老婆在线上点了L店里的甜品当下午茶，L亲自送货上门，结果他居然在半路上偷吃
　　了两块甜品。
　　被发现后，他解释说，甜品实在太香了，他实在太饿了……借口说了一箩筐。
　　我老婆人美心善，没有给他差评，只是偷偷跟我说，她给L取了个“饕餮”的外号。
　　哼，这个外号一点也没有冤枉L。
　　扯远了。
　　说回来。
　　L帮了我一个大忙，在我刚刚拯救世界回来的时候，我让L充当我表弟，和我老婆相亲，我也一同
　　出席。
　　相亲结束，我就把L踢出局，警告他以后永远不要出现在我老婆面前。
　　可是后来有一回，我老婆去参加同学聚会，意外碰到了正在一家寿司店里大吃特吃的L。
　　按照剧本设定，L不应该出现在现实世界，他应该在异世界出征。
　　L还是有一点点脑子的，努力找借口把谎圆了过去。
　　算是有惊无险。
　　都怪姓严的(对，就是你，姓严的)，如果不是他，我就跟着我老婆一起参加她的同学聚会了，
　　或许也就碰不上L。
　　“姓严的”认识我，知道我和我老婆已婚，也知道我老婆被恶魔抢夺记忆的事情。
　　担心他看到我，会说漏了嘴，所以我才没有陪老婆一起去和他们吃饭。
　　但是吃饭的时候，有一半时间，我老婆都在和我互发消息聊天。
　　有被爽到。
　　而且吃过饭后，我亲耳听到，我老婆不但怼了姓严的，还一个劲地在他面前夸我。
　　又一次被爽到。
　　还有喔，那晚以后，我和老婆的关系突飞猛进。
　　我老婆更加喜欢我了，还主动提出和我同居(=^^=)
　　(对此，我是不会感谢姓严的，无论如何，我都讨厌他。)
　　我老婆一直深信，我拯救世界回来了。
　　但是我很废，好多时候都没做好，每天都在崩人设。
　　比如。
　　我知道在我老婆的记忆中，我应该是人酷话少高冷的bking，但是我忍不住。
　　我忍不住想和她多说话，忍不住摘下口罩，想让她多看看我的脸……
　　再比如。
　　我老婆说我既然能拯救世界，肯定是个什么王，她问我是什么王，有没有触手。
　　我不懂什么是触手，慌忙说：“我是龙王。”
　　龙王没有触手，这我知道。
　　我老婆又问我是东方龙还是西方龙，我当时一慌，想不出东方龙和西方龙有什么区别。
　　好在我机智，说道：“我是混血，父亲是西方龙，母亲是东方龙。”
　　我老婆不但相信我，还夸我很酷。
　　我老婆怎么这么好。
　　后来我了解到，东方龙就是我们神话里的龙，管理海域，是吉瑞和祥兆；而我们通常说的西方龙，是到处抓公主的恶龙。
　　我是混血龙，坐拥海域管理虾兵蟹将的同时，还可以抓我老婆当公主，一点也没毛病。为此，我颇为沾沾自喜。
　　可是当我老婆让我讲我拯救世界的故事时，我犯了难。
　　301给的剧本内容很空洞，我照着背出来，我老婆果然感觉很无聊。
　　为了让故事讲起来精彩，我暗暗下决心补漫画补番剧，企图盗取里面的王者经历，为我所用。我老婆知道后，不但没有笑话我，还决定亲自为我画漫画。
　　她说，我是独一无二的龙王，我比任何虚假的王都酷，因为他们都是假的，而我是货真价实的拯救世界归来的王。
　　我老婆怎么这么好。
　　我老婆越来越聪明，她渐渐发现，我这个龙王，一天比一天废。
　　但是她完全没有嫌弃我。
　　还给我取了个昵称，叫我废废龙。
　　“废废龙”这一称呼很可爱，我很喜欢，从我老婆嘴里叫出来，更加可爱，我尤其喜欢。
　　这封信写到这里的时候，我老婆又在叫我废废龙了。
　　她说她画好了裙子的设计图，突然想在今晚和我一起吃烛光晚餐，问我家里还有没有蜡烛。
　　我老婆和我约定，当她喊我“大骗子废废龙”的时候，就证明恶魔还没来找她，她还记得我这个
　　老公。
　　是的，我老婆打跑了恶魔，她的记忆全部回来了。
　　她知道，我是骗她的废废龙，也知道，我是她老公。
　　她完全没有怪我骗她哦。
　　我老婆怎么这么好。
　　不写了，我要下楼回家，去和我老婆一起准备今天的烛光晚餐。
　　最后收个尾。
　　不知道下次恶魔什么时候找上我老婆，我一点也不害怕它。
　　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我会查漏补缺，知道怎么去做一个更好的龙王，或者其他什么王。下一次，我一定做得更好。
　　我会一直陪在我老婆身边，和她一起打跑恶魔。
　　为她创造更多奇迹。
　　神说要有光，于是世上便有了光。
　　如果天使说，要相信奇迹，会不会也会有奇迹发生？
　　我老婆告诉我，会的。


第28章 全文完结
　　江东区的别墅装修好，孟轻和陆之舟离开古河街，搬了过去。
　　搬家的这天，楼里的租户们没有人出来送行。
　　走出楼门洞，孟轻回头——
　　每层楼的窗户都敞开着，每扇窗户后面，都站着人。
　　孟轻笑着朝他们挥手，高声喊：“我还会回来的！”
　　不知谁回了句：“最好不要回来。”
　　孟轻理解这句话的涵义，眼睛一热，她转过身去。
　　“嗡嗡嗡。”201的窗户突然传来熟悉的嗡声，“嗡嗡嗡。”
　　孟轻忍不住回头。
　　嗡嗡嗡仍然穿着蚊子套，他趴在窗台上，头套伸出窗户，俯视着孟轻，突然，他伸双手拢在嘴巴旁，
　　发出了人类的声音：“你还记得我吗？”
　　心口剧震。
　　孟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问身旁的陆之舟：“是嗡嗡嗡在说话吗？”
　　陆之舟点头：“是他。”
　　孟轻惊叹着，高高举着手，向嗡嗡嗡使劲挥舞胳膊：“我记得你！嗡嗡嗡。”
　　“别挥了，胳膊会累。”陆之舟搂住孟轻的胳膊，边拉开车门，哼声道，“嗡嗡嗡身上的蚊子套还是我斥巨资给他订制的。”
　　孟轻:“？”
　　“他以前的蚊子套太假。”陆之舟解释说，“你是小裁缝，见过那么多布料，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布偶套，为了演起来逼真，我给他订制了一套仿真服……”
　　“材料真的很逼真！”孟轻傻眼，“要花很多钱吧。”
　　“还好。”陆之舟笑着检查了一遍她的安全带。
　　孟轻在他脸颊上亲了下：“老公，你真好。”
　　陆之舟把左脸也转过去。
　　孟轻响亮地在他左脸上也亲了下。
　　陆之舟不肯罢休，小声说：“这回你没叫我。”
　　孟轻双手拢在嘴边，高声叫道：“老公！你真好！”
　　陆之舟这才心满意足。
　　黑车白龙驶离古河街，映着头顶的蓝天白云，宛如一条真正的龙在世间飞行。
　　别墅院子大，孟轻想养一条狗狗。
　　挑来挑去，在金毛和边牧中间犹豫不决。
　　李佩琴说：“既然都喜欢，那就养两条，一条金毛，一条边牧。”
　　孟轻问陆之舟。
　　陆之舟说：“403家里也养了狗，好像快生了。”
　　“是什么狗？”
　　“不是品种狗。”陆之舟道，“是小土狗。”
　　“小土狗的智商也很高。”孟轻有了兴趣，“我想看看她家的小土狗。”
　　孟轻约乔子爱，一起去找403和402.
　　乔子爱听了后，刚开始很激动，然后又蔫了吧唧地说：“夏飞在外地拍戏，我一个人，弄不了那么大的床板。”
　　孟轻扶额:“……”
　　“你现在不是好了吗？”孟轻无奈道，“怎么见了402和403，还要背床板吃瓜？”
　　乔子爱叹气：“习惯了，不背难受。”
　　在认识孟轻以前，乔子爱和夏飞就有这个毛病，见到402就背床板吃瓜，其实是乔子爱一个人有这个毛病，夏飞只是在配合她。
　　究其原因，说起来有点好笑。
　　乔子爱和夏飞在娱乐圈，一直都是没有姓名的小演员，他们两个从群演跑龙套开始，一步一步往上爬，日子过得很辛苦。
　　后来有一天，天降好运，一部网剧的男二号砸在了夏飞头上。
　　虽然是部大家都不看好的小成本网剧，夏飞还是很认真地磨练台词和演技，极其敬业地完成了演绎。
　　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这部制作粗糙的网剧，意外爆火。
　　夏飞也跟着火了一把。
　　乔子爱正蹲在出租屋公共卫生间里，一边刷牙一边浏览着一个名为【修仙的时候你都在干什么】
　　的聊天群消息，正在这时，手机消息栏接受到了一条入账通知。
　　转账人是夏飞。
　　一串数字。
　　乔子爱数了一遍又一遍，对她来说，这是见也没见过的天文数字。
　　夏飞打来电话，告诉她，他现在火了，这是他下部戏的片酬，剧方提前付了定金。
　　乔子爱狂喜过头，宛如范进中举，喜极而“疯”。
　　由于夏飞在爆火的这部网剧里饰演的男二号是个武林盟主，而乔子爱加入的【修仙群】里，群友们每天都在聊402。
　　乔子爱意识混乱，坚定地认为，夏飞是武林盟主，402是修仙宠儿，他们之间，有数不清的纠葛。
　　而她自己，是吃瓜群众。
　　每次只要夏飞和402遇到，她就要躲在“武林盟主”床底下偷偷吃瓜。
　　后来，得知402住在古河街，而403正是【修仙群】的群主。
　　于是，乔子爱和夏飞搬进了古河街，方便现场吃瓜。
　　现在过去多年，乔子爱早已经痊愈，但是她看到402，条件反射，还是想往床底钻。
　　“你和陆之舟搬走了后，我好无聊。”乔子爱说，“我和夏飞商量好了，我们也要在你们小区买
　　房，以后我们还是邻居。”
　　“好啊好啊。”孟轻很开心，逗她道，“402和403也在江东区，离我们家不远，但是背着床板
　　走过去会很费力，你要不要考虑干脆一步到位，把房子买在402家隔壁算了。”
　　“你以为我不想买吗？”乔子爱骂了一句脏话，“402家是什么地方？秦宅，那可是庄园！谁能买得起？买得起也住不起……”
　　和乔子爱煲过电话粥，孟轻一个人去了秦宅。
　　403一家三口都在。
　　402和403的小公主，小名叫觉觉，今年两岁多，非常可爱。
　　孟轻和觉觉玩了半晌，觉觉玩累了，开始犯困，402抱着她去卧室哄睡觉。
　　孟轻和403在院子里继续和小土狗玩，越玩越喜欢，感觉小土狗一点也不比品种狗狗差。
　　“我以前养过一条小土狗，被人毒死后，我不敢再养狗，很多年过去，睡觉做梦还是会梦到它……后来我老公说，不如再养一条小土狗，我们好好养，用美好的生活来覆盖过去不好的回忆……久而久之，我发现，我真的会忘掉过去的创伤……”
　　403讲着小土狗，回忆往事的时候，大大的眼睛眯起来，脸颊显出一对酒窝，甜甜的。
　　孟轻抚摸着小土狗鼓鼓的肚子，说：“我能预定一条小奶狗吗？”
　　“当然能！”403笑着说，“陆之舟早就跟我预定过了。”
　　孟轻弯起眼睛笑，想起陆之舟，她的心又沉下去：“我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如果我病情加重，
　　哪天……”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403打断她，不容分说道，“这件事情，我听陆之舟的。”
　　孟轻抱膝，眼圈微红。
　　这些天，她拜托了所有人，可是没人听她的，他们全部听陆之舟的。
　　古河街32号的人听命陆之舟，乔子爱和夏飞也支持陆之舟，现在连403都这么说。
　　孟轻知道，他们都是为了她好，可是她想让陆之舟好。
　　“孟轻，请你相信陆之舟，也相信我。”403诚挚地说，“陆之舟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他有亲人，我是他姐姐。”
　　“就算你……”403掩去眼底的情绪，“你放心，他还有我。”
　　“谢谢。”孟轻哽咽。
　　从秦宅出来，孟轻回到家。
　　李佩琴正在后院翻土，准备撒菜籽种菜。
　　“妈妈。”孟轻过去帮忙，“要种什么菜？”
　　“你想吃什么菜？”
　　“古河街楼顶的菜，我全部都喜欢吃。”
　　“好，我们把古河街楼顶的菜统统搬过来。”
　　孟轻生病后，李佩琴提前办理了退休，方便在家照顾孟轻。
　　“妈妈，跟你说一件事。”孟轻把拜托403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李佩琴抹泪。
　　孟轻也跟着哭：“反正我就要陆之舟好好的，如果他好不了，我也不想好了。”
　　“傻孩子。”李佩琴连忙洗了手，取了块干净的毛巾打湿，让孟轻拿着擦脸，她叹气道，“你傻，陆之舟也傻。其实我和你爸爸找他谈过这件事，跟你一样，想让他和你离婚，去过自己的生活，但是他说什么也不肯……”
　　孟轻眼睛里含着一包泪，看着院子里的黑车白龙，呢喃道：“你好傻哦。”
　　可是她好喜欢。
　　春暖花开，燕子回归。
　　古河街32号群里，每天都在更新楼顶的葡萄新芽的照片。
　　裁缝铺窗外的樱花树也挂满了绿。
　　人们纷纷脱去棉服，换上春装，拎着满满的食物篮，呼朋引伴去郊外踏青野餐。
　　新闻说，明晚会有一场大的流星雨。
　　孟轻很兴奋，早早写下要许的愿望。
　　“我问过402了，他说附近小安山的观测点最佳。”陆之舟说，“他还借给我们一台专业的望远镜。”
　　402大学读的物理专业，他对天文观测很有一套，他爸妈也是天文方面的专家。
　　孟轻开心道：“他们也去看流星雨吗？”
　　“去。”陆之舟笑道，“你也可以叫上乔子爱和夏飞。”
　　孟轻乐呵呵：“我先问问她看到402和403，还要不要背床板吃瓜。不然背着床板到山上，要累死了。”
　　陆之舟摸摸孟轻的头。
　　“还有一个好消息。”孟轻笑着转圈，“今天漫画社联系我，说要把我的漫画制成动漫番！”陆之舟一把抱住孟轻：“我老婆好厉害！”
　　“我老公要上电视啦，我要有一个名副其实的纸片老公啦。”
　　孟轻踮起脚尖，抬胳膊圈住陆之舟的脖颈，亲吻他。
　　和漫画书一样，孟轻坚持，作者署名用她自己的真名。
　　如果她忘记，会有文字和画面帮她记着——孟轻有一个废废龙老公。
　　春风吹绿着大地，小鸟唱醒了封冻的河水。
　　一切都在朝着美好出发。
　　他们都默契地掩耳盗铃般不去想，奇迹之后的事情。
　　今晚就要去小安山看流星雨，中午吃过饭，孟轻和陆之舟就开始着手准备东西：零食水果，厚外套，折叠椅和坐垫……
　　医生建议孟轻平时多喝蔬菜汁，出发前，陆之舟给孟轻榨了一杯西芹汁。
　　孟轻撇嘴。
　　陆之舟坚持把西芹汁装进包里。
　　孟轻哼唧他：“那你也喝。”
　　陆之舟：“好哦。”
　　“你喝番茄汁。”孟轻皱鼻子，“番茄汁是我喝过最难喝的果蔬汁。”
　　陆之舟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好。”
　　孟轻心情舒畅，蹦跳着去卧室换今晚要穿的衣服。
　　陆之舟取了两颗大番茄，放进榨汁机里，很快榨了满满一大杯。
　　孟轻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推开门，看见客厅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孟轻茫然：“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
　　陆之舟抬起脸看孟轻。
　　心脏直直下坠。
　　握着玻璃杯的左手太过用力，指腹泛红，和透明玻璃杯里鲜红的番茄汁连在一起。
　　陆之舟垂眸，他抿紧薄唇，看着眼前的番茄汁，像是在看一个无人问津的破败世界。
　　孟轻望着他。
　　不知为何，面前这个男人，虽然陌生，但是给她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和宿命感。
　　他好帅，是她最喜欢的撕漫男啊啊啊啊。
　　孟轻内心一阵尖叫，如果有谁说，他是从漫画书或者手机里走出来的纸片老公，孟轻绝对选择无
　　脑相信。
　　“咚咚咚。”
　　是孟轻的心跳声。
　　她犹豫着，矜持着，忐忑着，看向窗边坐着的陌生男人。
　　片刻。
　　男人抬起头，看着孟轻，黑沉沉的眸底渐渐漫上了一层红。
　　他端着一杯鲜红的液体，优雅又散漫地晃了晃，一副狂傲的姿态。
　　他开口：“怎么，没见过吸血鬼？”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结。
　　最初想写一个遗忘的故事，构思的时候，一个念头常常冒出来：
　　当不幸和意外突然降临，你我抗拒不了，只能崩溃地选择接受的时候，如果有个人陪在身边，说：“没关系，我在。”
　　那么这个人，我想，一定是天使吧。
　　这样想着的时候，陆之舟跃然纸上，因为401是个小天使！！！
　　所以，有了这篇文。
　　爬上来补充一点点。
　　我照顾过阿尔茨海默病的老年人，知道这个病后期是怎样的病症和表现，我在文里没有写出来。也存着掩耳盗铃般的私心，只要我不写，你们就看不到(。)
　　几乎每种病都有一个发展过程，分早中晚期。
　　本文中，女主是最早期的症状，所以她暂时还可以生活自理，她坚持要和陆之舟分开，也是因为她考虑到病情加重后的情况……
　　我写这个故事，重点不是在科普阿尔茨海默病，也不是纪实，请大家不要较真哦orz
　　我只是想写个简单的小暖文。
　　文中有超现实元素，所以频道没有归类到现实的都市青春频，而是在未悬游。
　　非现实，架空，有幻想，同时，我也希翼有奇迹和超能力。
　　借用文中有些中二的一段话。
　　“如果天使说，要相信奇迹，会不会也会有奇迹发生？
　　轻轻说，“会的。”
　　轻轻的脑子还可以爱上陆之舟，陆之舟永永远远是她的废废龙吸血鬼……
　　(即使哪天轻轻再也……陆之舟依旧还是她的小天使)
　　401是个小天使，这点永远不会变。
　　以上，比心。
　　最后。
　　愿你们平安喜乐，无病无灾，永远被爱。
　　预收文《死神非要和我谈恋爱》也是发生在古河街的故事(不是32号这幢楼)，这回的男主是真的死神哦，不是幻想也不是扮演出来
　　的。
　　无论我开哪篇，都会存够10w享再发(希望)。
　　文案：
　　乔卷卷不想活了，这个念头被死神捕捉到，准备收割她。
　　死神做完最后一单就可以退休了，按照惯例，最后一单可以满足客户一个临终遗愿。乔卷卷是死神的最后一任客户，而她临死前最大的
　　遗憾是这辈子没有谈过恋爱。
　　死神想早点退休，但乔卷卷一直不谈恋爱，他不想再等，于是决定奉献出自己。
　　喂，弱小的人类，快点过来跟本神谈个恋爱。
　　#其实我只是想退个休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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